花九是怎么从红酥那胡姬酒肆回来的,她不知道,喝了酒,她酒量不好,似乎趴在息子霄怀里难过了半晚上。
她迷迷糊糊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个在难受什么,只觉世事艰难,人活一世太苦,息子霄本来就是嘴笨,很多话都说不来的,只得哄着她,像诱哄小孩一样。
然,只一晚上的时间而已,早上花九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眉心细皱了下,就有懊恼的神色,再次觉得喝酒误事,要是平常,她再怎么心头有事,也不会像昨晚上那样失态,还撒泼来着,也幸好是在息子霄面前,要换了个人,她便想杀人灭口了。
息子霄瞧着花九的模样,便知她没事了,可他心里沉重,不能给予花九安稳的生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强大,连自己的夫人都互不周全。
“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花九不用看都知道息子霄有何想法,她自行从床上下来,坐到妆奁面前,挑了螺子黛准备描眉,“我想过了,之前我们都太偏听了二皇子的话了,他不是也说,天家每代只会出一个那种人么?若这一代中那人不是闵王呢?他那话说的真好,悄无声息地就给我们种下怀疑的种子。”
息子霄上前,接过花九手里的眉黛,他指腹挑起她下颌,抬手就欲帮花九描眉,“我知道,我只是有担心,这种事,只防万一。”
浅色的眼瞳像琉璃般的剔透,细看了便仿佛能看见有冰雾再漫天氤氲的飘荡,清冷又安宁,花九就那么抬起头,感受着眉黛在眉骨上划过,还有息子霄温暖的手沿碰触,她嘴角就翘了起来,“总归在京城呆不久了,应该不会有事。”
子霄应了声,他低了低头,表情无比认真,务必要将花九那细眉给描的精致又完美。
“你若描的不好,我可不依!”花九调笑。
“别动。”息子霄眉心都皱起了,仿若在他心里,给花九描眉也是件天大的事。
花九敛了笑,她目光从息子霄斜飞入鬓的眉缓缓而下,狭长的凤眼,若悬胆的鼻,薄唇,好看的唇线,让人瞧着就想亲一口。
事实上,花九也这么做了,待息子霄描好眉一松手,她便猛地拉低他脖子,在他嘴皮上啃了口。
许是没料到花九的动作,息子霄愣了下,随即他轻笑出声,大掌抚到花九后脑勺,微用力,就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一吻方休,花九眼眸带水润,唇尖嫣红,息子霄顺手将她从妆奁前抱起来,他坐了上去,让花九坐他身上,边为花九挑选花钿,边道,“昨天闵王说,要给你我新婚贺礼,估计晌午就知道了。”
“新婚贺礼?”闵王二字让花九意识回笼,她不解的问。
息子霄点头,将一串红珊瑚珠银片卷花的花钿钗到花九发髻,隔远点看,觉得少了点什么,便又挑了对同红珊瑚珠的耳铛,戴花九小巧的耳垂上,才满意地暗自点头,“他说之前,我们成亲,在边漠离的远,现在补上。”
花九任息子霄给她装扮,拾掇整齐后,她才起身,“那便。”
结果还不到晌午,凤静就打马过来,跑的很急,一进门就先喝了好大杯的清水,喘匀了气才道,“阿九,你猜闵王给了你们什么贺礼?”
花九正在调香,息子霄帮她将香料碾磨成细粉,她听了凤静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
凤静鄙视地看了息子霄一眼,这种事他也干的那么开心,没见嘴角都一直微翘着,“花家被削了皇商之名了。”
话落,花九的手边动作一顿,她抬头眼底微有诧异地看着凤静,“你再说一次?”
“闵王暗示某些大臣,于是今早朝,就有大臣上奏,说前段时间花家香铺香品让人毁相貌的事,还说现在的花家名不副其不实,要求削了皇商之名,甚至取消年底的香品朝贡名额,皇帝准了。”凤静索性将事情详细说了遍。
花九眉心微皱,这便是闵王送她和息子霄的贺礼?
还真是得了好还卖乖,说什么贺礼,好听罢了,即便没这名头,闵王也是要出手将花家给踩到底子里去,省的再给二皇子翻身的机会。
花九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表示,便继续她的调香。
凤静哪能猜不出花九那冷笑的意思,而且之前息子霄也跟他大致说了下他们的心思,他想了下还是道,“不是我偏帮闵王,是我觉得,阿九你和息七即便有什么打算,再闵王没动作之前,还是要藏好些才是。”
“自然藏好。”息子霄回答道,没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愿跟闵王有针锋相对彻底撕破脸的一天。
花家被削了皇商之名后,没过几天,便有花府的下人来找花九,只说老妇人病危,请花家回去一趟。
即便花九一百个不愿意再踏进那府门,但总归她还是姓花,这点情分不讲的话倒会落人口实了去。
于是她便带着息子霄再次回了趟花家,木樨苑还是木樨苑,朱砂桂已经绽放的繁华盛大,满院都是靡靡桂香,要往年,拉夫人这个时候都在考虑木樨盛会要怎么开了,但今年,花九一进厅里,就看到老夫人病歪歪地躺在榻上。
她脸上无光,松弛的眼皮耷拉着,眼白浑浊的很,一看便是行将就木没几日可活的了。
“祖母。”花九轻唤了声,她站在厅中间,也不上前去,表情淡淡的,说不出好或坏,息子霄就更没表情了。
花业封也是在场的,还有三房的人,花明轩却是在皇宫里没回来。
听到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