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凌宗蹙着眉头抬头望了外婆一眼,保持缄默,然后落寞的坐在门沿上。
他紧盯着隔壁的大门,听见隔壁大妈几乎在嘶吼,“小瓜子你还不起?还要不要上学了?你不上学也可以,我待会儿就打电话给警察让过来抓你!”
不知道屋子里什么情况,只知道过了几秒,大妈恨铁不成钢的又吼,“你看你身上邋里邋遢的,昨天晚上不是洗过澡?”
之后,啪啪几声,猝然传出时安清脆而响亮的哇哇哭声。
凌宗抿着嘴一脸嫌弃,他一直生活在新京的市中心,父亲凌魏国之前是国企的技术工,后来改制,他就以很低廉的价格将电器厂收购,从供货到自销,事业蒸蒸日上,也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在新京算是有独辟蹊径的成就,凌魏国的生活越来越好,在物质上更不可能亏待自己的宝贝儿子。
而对面的人家很是粗糙,凌宗怂着眉头,又过了会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闲适的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喝梨水剩下的水杯,里面捂着白开,上身穿了一件工字衫,后脑勺顶着个鸡窝头。
他将杯子放进自行车框,熟稔的抬脚跨座上去,然后冲屋里交代了声,“我上活去了!”
里面的女人搭腔,“知道了,早去早回。”
老式自行车的零部件蹡蹡作响,时一民的衣摆被掀起来,在凌宗面前风一样的离开了。
外婆将早饭张罗好,遥遥的说,“外孙,吃饭了。”
凌宗没搭腔,他看见隔壁门口迈出一条小短腿,然后探出个人头,小女孩穿着俗气的粉色衬衫,下面穿的是灰白色的秋裤挂在肩上,走起来一颤一颤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小女孩朝着反方向刚走了一步,就被身后的“喂”叫住了。
时安疑惑的转过身,左手还搭在眼帘上。
愣了下,她听见凌宗喊,“过来!”
时安一动没动,她朝着幼儿园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凌宗,踟蹰。
凌宗气愤的往前走了两步,很快,时安就笑嘻嘻的朝着他飞奔过来,她软乎乎的头发逆着光,是金色的。
时安跑的气喘,差点跌倒在凌宗怀里,凌宗嗖的往后扶墙一退,时安定定站住。
她脸上泪痕还没干,从凌宗的眼神里知道自己穿的不好看,她也知道自己不好看,在家还犹豫了好久,想着要怎么逃学。
时安笨拙的解释说,“我没换洗衣服穿了,嘿嘿。”想了下,她问,“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呀?”
凌宗冷声说,“我不要你的西瓜。”
时安愣了一下,“为什么呀?”
凌宗望向她的眼睛,里面有清澈的,自己的倒影,潋滟着水光。
但是他毫不客气,一说到底,语气说不上嫌恶,只是平静,他平静说,“我不要偷来的东西,也不要你的。”
时安怔住了。
凌宗转身回去搬西瓜,时安就站在门口。
门口刚好路过班上的女同学,她得过最多的小红花,她朝着时安招手,“你怎么还不走呀,快迟到了哟。”
时安失落的“哦”了声。
女同学笑着说,“我们一起走吧。”
时安从门沿上往下一跳,刚才的事似乎都不记得了,她的笑容灿烂,一边追上一边说,“好的哇。”
于是凌宗抱着西瓜出来的时候,时安已经走远了。
时安的成绩不好,和小胖子坐在第二组的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是调皮个高好动的代名词,只有时安一个女生,所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比如被欺负的时候。
小胖子就喜欢欺负时安,尤其是她委屈巴巴的时候,他就格外有成就感。
今天时安和小班长一起进来的,小班长的爸妈是双职工,大学文化,因为图安稳,没有赶上下海狂潮。小班长穿着蓬松的公主裙,头发上夹了个蝴蝶,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挂着温润的笑容走进教室。
小班长的身后就是时安,笑起来傻乎乎的两个酒窝特别显眼,穿的嘛......小胖子猝不及防喷了一口然后一阵狂笑,小胖子笑了,最后一排的男生也就都爆笑不止。
时安涨红着脸走到最后一排,愤愤砸在课桌上,将塑料小凳子挪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坐了下来。
小胖子不知死活的打量着她,等别人都安静了,他的笑声在她耳边断断续续,最后伏头锤着桌子那么凶猛。
时安的脸又红又热,她小声告饶说,“你别笑了。”
小胖子假装没听见,反而笑的更大声,边笑边说,“你穿的是什么,家里的麻布吗?”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家很穷吗?”
时安没回答,小胖子锲而不舍,拍了下她的肩膀问,“我说,你家很穷吗是不是?怎么那么没礼貌都不带回答人问题的。”
时安愤怒的回瞪他,这让小胖子觉得有趣,他于是大声问,“时安,你家是不是穷呀?”
声势大了,最后一排的男生拖着小凳子坐到两个人边上,最后导致全班小朋友徒手过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
时安成为嘲笑的核心。
小胖子不懂见好就收,他站起来,拎了拎时安贴身的粉色衬衫,“这件衬衫是捡来的吧?我好像在垃圾桶里见过。”
时安委屈的抿着嘴,压低声音说,“你不要说话了,我待会儿让老师给我们换位置。”
“你说换就换,你那么笨,凭什么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