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毗伽阙回来了,正在殿外等候求见”,福宁宫中,老太监王继恩恭声禀告道。
“哦,没有别人看到他吧?”赵光义放下手中奏折道。
“老奴带他走别道过来的,并特意支开了沿路的侍卫、宫女,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王继恩回禀道。
“嗯,让他进来吧”,老太监做事确实令人省心啊,赵光义暗道,难怪皇兄倚重了他那么多年。不过,太过于相信一个人,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朕从来不会绝对信任谁,莫说一个连根都没了的太监,哪怕是兄弟子侄,也绝不可信。
如果王继恩知道赵光义此刻的心思,肯定会感慨一句:伴君如伴虎啊。他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官家觉得他心思深重,可是,如果他表现得哪怕稍微笨拙一点,恐怕又要见弃于官家了。
赵光义承诺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兑现啊,他不提,我也不说,且看他拖到什么时候,王继恩暗叹一声,下去吩咐了一下,然后,又回来侍立在赵光义一侧。
片刻,御前侍卫长推开宫门,领着毗伽阙来到赵光义御案前。
“见过大宋国皇帝陛下”,毗伽阙单臂置于胸前,略微一躬身,算是行礼了。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御前侍卫长喝道。
“本座并非宋人,为何要拜贵国皇帝?”毗伽阙淡淡道。
“你……”
“本座与陛下,只是买卖关系,您是顾主,我是卖家,如此而已”,毗伽阙补充道。
“哈哈,有趣,有趣”,赵光义挥手打断了想再说什么的御卫长,御卫长摁刀退往一侧,怒目瞪着毗伽阙,又听赵光义说道,“那阁下是不是一个好的卖家呢?朕要的东西,取来了吗?”
“本座要杀的人,从来没有继续活着的先例”,毗伽阙一年傲然、说谎不眨眼道,看来武艺高强者,脸皮也是极厚的,也不知他这是第一次撒谎,还是长年如此,所以撒得如此自然。如果赵德芳、种师成在,肯定要对他的演技,大表赞叹。
“你把他杀了?”赵光义皱眉道,“朕不是派人告诉你,不要伤他性命吗?”对付赵德芳,赵光义有千般手段,并不急于取他性命,只要先押他回来即可。
“在下从未接到类似的指令”。
赵光义瞟了王继恩一眼,王继恩赶紧回禀道:“皇城司确实没能追寻到毗伽阙先生的踪迹”。
“一群废物”,赵光义怒道,“让罗贵那厮去内侍省领三十板子”。
“诺,官家”,王继恩应道。
“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皇城使的差事该怎么办”,顿了顿,又补充道,“着实打,别耍什么花样,你不许刻意放水”。
“老奴不敢”,王继恩沉声道,看来赵光义是真有点火气,只能委屈委屈罗贵了,否则不仅是他这个皇城使倒霉,自己这个大内总管、内侍省供奉官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谁知道赵光义会不会借机找自己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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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杀了,就杀了吧”,赵光义叹了一口气。原本,他非得要抓活的,无非也是存了借赵德芳来消弭“斧声烛影”一事的心思。不过,渐渐的,他也想明白了,“斧声烛影”压根就不是一个可以压制下来的流言,无论赵德芳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民庶的想法,他死了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费心思处理这个让他头痛的侄儿。
赵光义打定注意,准备抬头示意让毗伽阙退下时,却发现老太监王继恩再给自己打眼色,意思是趁毗伽阙身陷皇宫,又未带兵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其杀死算了,省得他将赵光义密谋在潘楼南街刺杀赵匡胤,以及杀死赵德芳的事情捅出去。看到老太监的眼色,赵光义迟疑了片刻。
毗伽阙从王继恩身上感到浓浓的杀意,这老太监蓄意提起真气后,气场将自己牢牢锁定,而且威慑力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这让毗伽阙惊讶不已,他太低估大宋皇城的实力,没想到十步之内,竟然就有一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顶尖高手。毗伽阙赶紧亦提起真气,准备随时强行突围而去。
受王继恩、毗伽阙的气场所迫,御卫长亦做好准备随时拔刀,而且他早已听从老太监的吩咐,在福宁宫外埋伏了五十名御龙弓箭直的班直侍卫。即使毗伽阙能避过王继恩与自己的联手出击,也避不过门外班直侍卫们的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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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伽阙先生”,赵光义突然又道,“你说你杀了赵德芳,为何你没有取回他的人头?”
“回禀陛下,在下刺杀赵德芳时,他恰好与一群吴越人在一起,他们似乎并不简单,所以我将赵德芳喉咙割破后,便径直离去,实在不愿徒添事端。不过,陛下请放心,在下的刀淬满了剧毒毒药,见血封喉,他必死无疑”,毗伽阙一面应付着赵光义的问话,一面构思着脱身的方案。
“好了,领毗伽阙先生下去吧,将朕许诺的东西给他”,赵光义说道,“也请先生记得自己的承诺,永远不要透露我们之间的买卖”。
老太监闻声看了看赵光义,发现他神情不似作伪,竟真打算放过毗伽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立刻收回了笼罩着毗伽阙的杀气,恢复淡然神色,恭敬道:“先生请”,并像御卫长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先一步退出宫殿,遣散埋伏的御龙弓箭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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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您为何放过毗伽阙?”御卫长遣散班直侍卫,目送王继恩送毗伽阙离开后,回到宫殿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