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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小娘子!你为何拦住小老儿的去路啊!”那老头连忙拉住缰绳,用力停住牛车。
“老丈……奴家要去前面的铁做,可实在是走不动了。求求老丈!能不能带奴家一程?”越娘哑着嗓音求道。
那老头看了看着女子孤身一人,还背着个小孩,便点了点头:“小老儿正好是要回黄坡村,倒是同一个方向,可以稍你一段!你坐到车上来吧!”
越娘连忙道谢,拖着脚,上了牛车,把儿子从背上放下来,抱在怀里,感激得满眼都是泪花:“多谢老丈了!若不是遇到您,不知道到要到何时才能走到铁做!”
“不妨事!不妨事!”老头儿笑着摇了摇手,“谁没个难处!你这是去铁做寻亲?怎就孤身一人上路?这路上,可不太太平啊!”
这算是寻亲吗?越娘心里一疙瘩,自己不过是那王衙内买的一个奴婢罢了。可期间的曲折实在是没必要跟别人说太清楚,便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道,“本来是与家人同行的,我走得慢,就落在后面了!”
“你那些家人好生不懂事!你带着个小孩,也不租辆车?如何能走远路!”老头义愤填膺地说道,“到了地头,要跟你阿郎说明白了!让他们好生惩治这些家伙!”
这话却该如何答?越娘心里一阵感慨,一切,不都是自己选的吗?
那老头见越娘低着头不搭话,以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便撇开这个话题:“你家阿郎也是受了刺史的征派,去修那铁做的?”
王延兴确实是在那里掌管铁做之事,也算是受了刺史的征派吧。越娘低声回答道:“是吧……”
“某那黄坡村也受了征派,去了二十来号人……”老头说道此处,突然话语一转,黯然道,“官府要派徭役也本是无话可说,只求不要太久,别误了秋粮就好!”
自古以来,官府的徭役就没有好服的,乱世之中更是如此。可轮到自家头上,却是躲不掉的必然,有泪,也只能往肚里咽。老头深知此道,自然是神情黯然,可越娘哪知道这些?她不解地问道:“不是说,只要修好铁做便好吗?”
“官府中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只是,这次或许会好些吧,村里的后生昨日夜里回来的时候,说那王衙内许了他们每人两把锄头、两把镰刀!今天会发给下来……”老头满是疑惑地说道。
听到别人提到王延兴,越娘不由得多了几分维护之意:“这王衙内应该不是在骗人吧,奴家听说,他专程让人从泉州送了铁器去铁做……”这些铁器就在之前她坐的船上,她自然知道,“只是,每人两把锄头、镰刀,值很多钱吗?”
“那王衙内当真运了铁器去了?若当真如此,那他还是信人了!”难怪说,越是漂亮的女人的话,越是容易被人相信,王延兴说要给每人多少多少铁器,一干人等都将信将疑,可越娘一说,老头马上就信了。不由得,乐呵了起来,“呵呵,两把锄头、两把镰刀值六七百文呢!能换三四石粮了,值钱呢!”
六七百文是很多钱吗?越娘不觉得,她之前拿去换钱的首饰都是以贯为单位。可听着老头用换成粮食来做对比,顷刻间就明白了,确实是不少的钱!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揉着麻木的双脚,跟老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任由牛车在不平的道路上扭来扭去。她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刚问清楚了,此处,离铁做还有二十里地,也就是说,她一路走下来,累得几乎要崩溃绝望,也就走了二十里……
而老头家住黄坡村,距离铁做还有十里。也就是说,他坐完这段顺风车后,还有十里地要走……这十里地,该如何走?
真是恨啊!恨自己当初的安逸,恨自己的弱不禁风,竟然连这么点远都走步下来……越娘勉强地朝老头笑着,心里却是苦如黄莲。
太阳越发西去,也许不用一个时辰,就该下山了。前面不多远,再转过一个弯,就该到了去往黄坡村的岔路口。越娘准备就在那里下车,然后继续步行前往铁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走到铁做,可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去铁做的路上!
儿啊,对不起了,为娘终究还是没能护得你的周全!越娘惨笑着捋了捋儿子前面的头发,心中已是决然。
老汉没有察觉车上女子的心思,还在一边赶着牛,一边说着话:“前面就是黄坡村了,不过,要去铁做还要走一阵,要不,小老儿再送小娘子一程吧!”
“不必了!一路有劳老丈了!”越娘坚定地回答道。
“嗯,十里地也不远,说说话也就到了……”老头倒是没多想,毕竟十里地,确实不远,便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车,转过弯,却看到前面几个年轻的男子,急匆匆地往这边走……顿时就有些紧张,“这几人,可莫要是歹人……”
越娘听言,也是心头一紧,抬眼朝那几个男子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清楚来人领头的竟然是一脸担忧的王延兴,一滴一滴的眼泪,止不住就从眼中迸了出来,怎么擦都止不住。
那老头见状,慌了手脚:“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何故哭起来啦!”
“没事!没事!”越娘连忙摇手解释道,“前面中间那位便是奴家的阿郎……”
“那就好!小老头还有些担心呢!有人来接就好!”老头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