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令刘弘基、冯立等率军深夜悄悄出城,白天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开进城来,一路宣称秦王分兵二十万回京回护长安,东门进西门出,绕行京郊再回东门,便怎么也望不到头了。
兵不厌诈,窦建德等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不知道这mí_hún阵摆不摆得成。
太子回京,唐军入城,朝野上下的人心算是安定下来,消息飞传出去,各路军阀听闻李世民分兵回京,太子亦赶回于京中坐镇,谁也不敢冒然率先攻打长安。
主帅帐中,夏王窦建德问计于魏征。
“这长安还能否再取?”
魏征道:“虽消息虚实难辨,但万不可冒险。若只是李世民,合诸王之力,也不是打不下来,李世民为帅为将皆可,然而要安定京都而力拒诸侯恐怕吃力。李建成不仅善战谋,更早年就开府治事,一直协理国政,为人沉稳用兵慎重诡诈,长安必不会自乱,而诸侯之心不一,必为他所离间,若他真在长安主事,则长安不可得。”
窦建德点头:“孤也略闻此人,起事至今未曾有败,指挥若定,确有才干,再听你这一席话,更不可小觑。”他满心的遗憾,一拍长案,又问,“现在王世充被困洛阳,是否出兵相助?”
“时机未到。”
夏王撤军,各路诸侯相继撤离长安,李建成闻此彻底定下心来,京都之围已解。
而洛阳战事愈紧,五十万大军围困,单雄信依然固守,僵持之下,李建成知道,很快催粮草的奏折就会像雪片一样冲自己飞来了。
太子荐燕王罗成往洛阳助战,以期早日破城,燕王奉诏即点齐兵马,太子代李渊率朝送行。
白衣银甲俊秀如玉,好一个冷面寒枪俏罗成,翻身上马,抱礼道:“此去粮草诸事,全倚太子殿下了。”
“燕王赴战,当心中无忧才是。”太子微微一笑,“你与二弟讨东都恶贼,孤自然叫你们杀个痛快。”
太子建成笑起来,从来真诚而美丽,凤目中星辰斗转轻易触人心弦,此时锐利与傲气藏于温柔之中,如绵里纤针,刺出满心的惊艳来!
罗成见此也不禁觉得洛阳势在必得,朗声道:“那便多谢太子殿下。”
燕王率铁骑军至洛阳,单雄信念旧情未与之交战,于城中修整,死守洛阳到底。李世民连月急攻,死伤愈重,李渊几番诏命其撤军,皆抗旨不遵,不克洛阳绝不回京。
讨粮草军需的折子果然如雨雪般落满朝中,李渊实在担心这顽劣的次子会坏了大唐根基,召而不回,往洛阳的粮草络绎不绝。这一围,直围了半年之久,折子催去了岁月,唐军靡靡,洛阳城如鬼门关。
武德四年,五月,太子戍边回京不久,洛阳粮草再催,而大唐未定天下,灾多祸久,农耕不兴,无以为继,李渊无法,令诸臣往储宫与太子商议。
东宫显德殿上,裴寂、陈叔达、唐俭等人拜谒太子,李建成也早等着他们了,笑着扶起几人。
“吾知道各位连日操劳,甚是辛苦,不必拘礼了。”
“殿下。”裴寂为百官之首,叹了一声,上前道,“想殿下也知道臣等为何而来,洛阳接连急报催要粮草,这半年下来为筹军需各种法子都想尽了,如今实在是山穷水尽,唉。”
裴寂说起来甚是苦涩,唐俭接道:“陛下知太子定能解困,命臣等来请太子定计。”
“吾理政多年,东都之困,早有预料,诸位且随吾来。”李建成笑意融融,率先走出显德殿。
战事拼的并非勇猛诡计,更是在拼物力,李建成自开府治事至今,筹粮集资,奔波困苦,悉知养战之道,稳定民心,严法纪明赋税,促农耕兴商市,还富于民,李世民每一场胜利,都有太子万千的心血。
少府监中,华美绸绢万万之数,然而却是前朝旧物,已快要腐烂了,李建成不久前命人从晋阳宫搬来。
“将能用的拣来重染,卖予突厥,此困可解。”李建成一顿,皱起眉头,“突厥蛮族常劫掠中原,与我朝必有一战,不必顾忌。”
这一批陈旧丝绸从突厥换来了大量的良驹牛羊,以耕牛从富商农处换得粮食,亦可促耕种,以羊为酬雇佣民夫,驱马驮运粮草至洛阳,便将战马也一同送去了。
唐军粮草军需源源不绝,吃用不愁,功卓者立赏,士气高涨,将士用命。而洛阳城内,已如地狱。树皮都已剥了三层,百姓只能以浮土作饼,死尸堆满街巷,珠玉如泥沙,王卿贵族藏糟糠为食,士气不振,无异于困城等死。
李建成虽未亲眼得见,却也是知根知底,千年生死,又何曾没做过那城中一人,见其人为噬尸之鬼,闻其城丧哭无声。然而为开大唐国运,哪顾得怜惜,何况以他如今皇族之身,凡人之力。
但破城以后,洛阳归大唐所有,为东都迅速恢复元气未尝不可。
夜暮,李建成才忙完政事回到内殿,于书房中闲读,烛灯忽然闪了闪,不禁觉得眼睛有些涩疼,放下书简。金冠华服,月色撩人,琴台上七弦怡然,弦上,竟压着一方素鞘长剑,而琴弦不弯。
拿起剑看了一翻,剑身寒沁,却不似冰雪,锋锐不显,刃带血槽,其性乃烈,的确是比自己那被斩断的御剑好上许多。想来那日的少年也该是出自修仙名派,长于煅器且当下最盛的,是昆仑琼华,现在想起那日少年的装束,确是琼华派无疑。那少年救了自己,本应好好道谢,怎的还赔了这么一把好剑?当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