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之,还不出来喝酒,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屋外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脉脉温情。
水溶挑了挑眉,侧过身子,凑到黛玉耳边,轻声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淡淡的呼吸声拂过耳畔,黛玉脸色爆红,不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新房之内,喜娘已经退下,只有春纤雪雁陪在一旁,黛玉动了动脖子,抬眸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比之潇湘馆,屋子要更加大气得多,门口挂着水晶帘子,很是漂亮。屋子里到处都贴着大红的描金双喜字,看着分外喜庆。这就是她未来要住着的地方了,是她的家了。
“姑娘,外间有燕窝粥,可要先用一些?”雪雁一边给黛玉揉着脖子,一边轻声问道。
黛玉摇了摇头,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吃东西。雪雁想要开口劝说,却听得门帘一阵响动。
进来的是一个丫鬟,簪金戴银,黛玉垂了眼眸,看样子应当是贴身伺候水溶的,不知比之袭人如何。
那丫鬟先是侧身给黛玉请安“见过侧王妃,”不等黛玉开口,直接将手中端着的茶杯递给了雪雁。
然后从橱柜里取出靠枕放在床上,再开口道,“王爷吩咐厨房备了麦芽茶,有消食之效,还请侧王妃用些。还有,王爷嘱咐奴婢帮侧王妃换了常服,稍是休息。”
雪雁一边接过茶杯,一边拿了红包递过去,“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不敢当妹妹一声姐姐,我叫锦绣。”
待得锦绣离开之后,黛玉捧着麦芽茶,坐在床上,由着雪雁几人将凤冠取下,而后净面换衣。
雪雁知黛玉向来多思,见她一直没说话,料她怕是为着锦绣那一口一个的侧王妃难过,只她并不好开口劝导,只好对着春纤使眼色。
春纤无法,只好上前一步,“王爷怕是要天黑了才会回来,姑娘累了一天,要不先靠着床头歇会儿?等王爷回来了,奴婢再叫您。“
黛玉点了点头,闭上眼靠在床头小憩。其实,她并没有因着锦绣的侧王妃之言而难过,她不过是王府的一个过客,有什么可难过的?书中都说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她除了觉得累,并没有觉得成亲有何可喜之处。
且说北静王水溶,随着冯紫英等人到了前院,却看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忠顺王府的大公子,司徒瑾。
不提忠顺王府与北静王府的关系,就是司徒瑾本身,出现在此,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司徒瑾常年游离在京城之外,去年的除夕宫宴也没有出席,两人又并无私交,却亲自来贺自己新婚,让人不得不多想。
水溶一到大厅,司徒瑾就注意到了,说实话,他与水溶并不熟悉,水溶是王爷,他不过一江湖浪子,两人此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听说,朝野上下都赞他一声贤王,是京城有名的少年英杰。
想到那人嫁的就是眼前这人,司徒瑾心微微疼了一下,面色却不动声色。见水溶停在了门口,提着酒壶,端着酒杯上前,道:“听闻北王今日新婚,在下不请自来,讨杯喜酒,恭贺北王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水溶含笑道:“谢过司徒公子。”说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围观的众人齐声叫好。
司徒瑾并不常露面,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多,众人只当他是水溶的朋友。只少部分的人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这北静王府是与忠顺王府和解了?看来朝堂上的风向又要变了。
虽然喝的是兑了水的酒,但架不住人多,一轮一轮地喝下来,水溶眸中还是染上了醉意,脚步也有些虚浮。
司徒瑾由清风扶着,从北府离开,他酒量甚好,被晚风一吹,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抬眼望了一眼北府的后院,垂了眼,上马直接往城外奔去。
从大厅里出来,经风一吹,水溶脑中也清明不少,司徒瑾的行为着实让人费解,他刚刚留心观察过,不像是单纯前来贺喜的,但也并不见他与人攀谈,只自己提着酒壶,一杯接一杯。
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挥挥手让跟着的人退下,自己慢悠悠地往幽兰院走去。
抬手止住门口下人的通传,水溶直接进了新房。
“见过王爷。”雪雁见到水溶时吓了一跳,黛玉睡着之后,她跟春纤就退到了外间,候着水溶,不料水溶竟然悄无声息地进了新房。
水溶一见雪雁的样子,就猜到黛玉怕是睡着了,勾了勾嘴角,吩咐道:“你们两个先下去,有事我自会叫你。”
雪雁担心黛玉,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行礼后,拉着春纤退了出去。
水溶再次踏入新房时,除了偶尔烛花爆开的轻响声,就只有黛玉清浅的呼吸声。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抬眼望去,黛玉已换下嫁衣,身着对襟大袖衫,靠在床头,合眼睡着了。凤冠已经褪下,发鬓间只有简单的几根钗环,小巧的流苏随着她的呼吸声轻轻晃动着,美好的如一幅画,让他不忍心去惊扰。
顿了一下,水溶还是走了过去,看着黛玉微微蹙着的眉头,心下一紧,难道嫁给自己她并不高兴?刚要伸手去抚平那皱着的眉头,黛玉睁开了眼睛。
黛玉本就睡眠极浅,门帘的响动,让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进来,睁眼就对上了水溶那双勾人的眸子,黛玉有些心慌,忙坐直了身子,别开了视线,“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