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你想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服来操!”
第3章 命中注定的死亡
那次溜冰我一跤都没摔,二哥全程都紧紧拉着我的手。他牵着我让我放松,溜得飞快。我问他怎么会溜得这么好,他说小时候住在北京奶奶家,每年冬天就在后海上玩冰嬉。我自己退在栏杆处休息让他去好好溜几圈给我看看,他行云流水一样闲庭信步在内圈,我的心就砰砰地跳。我喜欢二哥,不是弟弟喜欢哥哥的那种。我肯定。我的脸腾地红了。二哥无论溜到哪里都会看着我,正溜倒溜斜着跳着,都会看着我,怕我会突然滑倒。
那天晚上,我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蹲在龙头下,抱着脑袋,又羞愧,又痛苦,又甜蜜。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忽然二哥进来:“阿青,你怎么了?头疼吗?”我吓得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捂住自己下面大喊:“二哥你出去你出去!我光着呢!”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做了春-梦,太可耻了。我凌晨四点爬起来洗短裤,还把席子用热水抹了好几遍。二哥早上诧异地问我怎么了,我板着脸说:“青春期到了,我现在开始会觉得什么都不好。”
二哥揉揉我的头,捏着我的鼻子闻:“二哥也不好吗?”
我赶紧挣开他:“不好不好不好!”我的嗓子正在变声期,像鸭子一样。他哈哈大笑。
太他么痛苦了。“我在自卑绝望的悬崖上跳舞。”那天夜里,我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这句话,还有里尔克写给莎乐美的诗句:“弄瞎我的眼睛,我还能看见你,塞住我的耳朵,我还能听见你……你如果放火烧毁我的额头,我就用我的血液将你承受。”少年高青之烦恼,无人可诉。
过了那个暑假,我的高中班主任也是二哥的班主任,他告诉我二哥本来可以进北大的,他为了照顾我放弃了,上了本地的大学。我气死了,回去就骂他没出息,二哥就只是笑笑说首都大,居不易。他老是揉我的头发,好烦。
二哥开始经常来学校,女老师们都荷尔蒙剧增,我要被她们围绕好几天问东问西的。我怎么知道他一个二十六七的大男人,干嘛不交女朋友不恋爱?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天:“罗比威廉姆斯唱过英俊的男人都是gay。我哥可能也是。”女老师们纷纷捂嘴,我就补一句:“我觉得我哥其实是弱受型。知道什么叫内外反差吗?”哀鸿一片啊,好爽。
小样!但我内心也暗暗想过,如果二哥是弱受,能接受我不?或者他是攻,能接受我不?我好想无所谓,无论是被压,还是压他,光想一想,我就会很兴奋。想起来有好几晚我做梦梦见二哥光着身子在我面前晃荡,害得我早上换短裤换床单,我就很羞愧。可我忍不住会想要做这样的梦。做了这样的梦我又很羞愧,有点不敢看他。
二哥听说我在老师们面前干的好事后,脸都结冰了,把我按在他膝盖上,狠狠地用拖鞋揍了我十六下屁股。上次被这么揍还是因为我初二时往楼下那个总往他身上靠的大胸脯女人家放了两条蛇。我气得三天没搭理他。然后悲催的事发生了,二哥调来我们学校做物理老师。每次考试我都被虐得不行。
地震那天,我们还在教室里讨论岛国纪录片的夸张和虚假,都懵了。我看着大伙儿拼命往外跑,就也跟着跑。又震了两下,我被挤着出了教室后门,脚都悬空了。到处都是尖叫、天花板掉下来的碎物。楼梯上全是人,楼上的人冲下来,转弯的地方堵着,整栋楼在晃,跟坐海盗船一样。
我想到二哥,赶紧往外跑。
所有的人都在往下跑,我看见二哥在楼梯转弯口拼命往上挤。他那么高大,一手不停护着歪歪扭扭冲下去的同学,一只手朝着我招手:“阿青,过来,阿青过来!”他那么好看的像星星一样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我来不及嘲笑他,我整个人被压在墙上,只有头还能扭过去看他,胸口疼得要死。好蠢,我要能走至于跟个面饼贴在墙上嘛!
那几十秒,像一辈子那么长,我眼看着二哥就那样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一步一步挪到我身边,跟老母鸡似的把我圈在他怀里,我努力地转正身子还对他笑:“二哥你眼睛像兔子哎”。他的手臂那么有力,我可以完整地吸一口气虽然一吸气就疼得不行。
一眨眼,我们就被埋在废墟里。不只我和二哥,还有好多同学,老师。
我趴在塌掉的楼梯上,可是我的背不疼。我的头还能动。二哥护着我呢。
二哥咳着说:“阿青——”
我喊:“二哥——”我们好傻啊,就那么叫来叫去的,声音越来越轻。地一直震,可我一直在二哥身子底下,没被砸到。但我真的开始有点晕乎乎了。
二哥忽然笑起来,我的背震了几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