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火把扔给林复,“我亲自下去。”
“大哥,你不会……”那“武功”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他“大哥”就矫健得如只凌空飞燕跳下去了,落水声“噗通”一下,溅起硕大的水花,这敏捷的身手便是他使出轻功也未必及得上。
林复骇了一跳,“大哥深藏不露,好可怕!”
记得小时候,沈阙还被他无意的一拳头打哭过……
然而现实没容许他多想,船边的竖梯上爬上来不少人,他们的穿着打扮,正是墨汲派来的士兵的打扮,满身是水,举着刀面目狰狞诡谲,分明是凿船之人。这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手腕,竟然能混入禁卫队之中。
这群人凶神恶煞,见人就砍,船上原本有百名士兵,跳下去一部分,叛徒一部分,剩下留在甲板上的人手不多,而且叛变的人个个武功都在士兵之上,砍杀才将将开始,就已经有十数人被扔下了水。
林复抡着拳头去参战了。
舱中的人都是公子王孙,贵女小姐,不曾历经过如此惊险的阵仗,单听外边短兵相接的声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墨廿雪飞快地打量周遭,发现林复不见了,而沈阙……他一直没进来过!
难道……
这个念头一起,陡然感到一阵恐慌,沈阙不会武,他不逃进来难道是已经遭了毒手了?她推了一把身边抱作一团的三个人,自己仓皇起身要去找,没走到舱门口,却被凭空伸来的一只手臂拦下,“公主,不要莽撞行事。”
墨廿雪扬起眼睑,拦住她的正是温如初。
她心里头还有气,冷言冷语道:“温公子你管得太宽了。”
“公主的安危全系在子午心上,怎能不忧?”
墨廿雪愣了愣,瞬间抓起他的手,“我要去找沈阙,你陪我去看看。”
幽都公子温如初,骑射之术也是一绝,这点她知道,应该武功不弱。她放心地拉着他往外边走。
温如初没有挣脱,反而淡淡道:“公主,身后的一舱人未必再有习武的,你为了一个人的安全,要将他们弃而不顾么?”若是留下,至少能先抵挡一阵,争取逃生时间。
墨廿雪一咬牙,步子一顿,“好,我回去。”
每一次她都能临危不乱,而现在,差点为了沈阙乱了,方才脑子里便是一片浆糊,只知道往外边冲,去找他,确认他的安全。虽然他和林复在一起极有可能没事。
她不甘地往回走,心里暗暗道:沈阙,你最好毫发无损地回来,要不然我们的友情真就到头了!
返回舱里,大部分人都蜷缩在一起,惊骇发抖,每一次有人掀帘进来,上百双眼睛都会齐刷刷地盯着来人瞧。墨廿雪也是无奈。
这时分,电光火石时候,突然有人尖声大叫:“不好了,船长被杀了!”
第二十九章 情之一字最两难
作为一船行驶的主心骨,船长被杀多多少少能在每个人阴影密布的心上雪上加霜。这个时候,已经不只是恐惧了,还有绝望。
墨廿雪从来没有安抚过别人,因为身份的尊崇和高高在上,她在这方面的确欠缺,很欠缺。
温如初自她身后轻声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未免刀剑晃眼,暂时避一避吧。”
他是在委婉地让她逃命。
墨廿雪闻声大惊,“你想做什么?”
温如初苦笑,两根手指抚过她柔软的鬓角,神色却带着几分温柔,“公主,这次,让子午护着你。”
“你……”墨廿雪惊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声音发涩:“公主果然如我心中所想,不曾用过真心。”墨廿雪更是花容失色,心底里对自己有点唾弃,却听他继续道,“我如实回答,我没想过玩弄公主,只是……比起那些高门大阀,我身份卑微,不敢妄动心思,可最终却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你……”墨廿雪说不出话来,难道她追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求不得的温如初,其实是喜欢她的?
没有求仁得仁的欣喜若狂,怎么竟会觉得有几分恐慌?
墨廿雪捏着披风边缘的手指在泛白,指尖用力过猛,本来想宽慰他几句,但这不是时机。岂料温如初说完这番话以后,突然转身离去。
“如初!”
他没有停下。
而是以一种雄鹰翼蔽的保护者姿态守在了船舱门口。
林复久战不懈,深感这群刺客的可怕。像是杀不死的魑魅,一刀砍下去,若非致命便决不倒下,这种死士要花经年累月的时间才能打造出一个。来人并非泛泛。
“林公子,这些人有备而来,该如何是好?”
墨汲派来的士兵已经横躺了几十个了,方才这个士兵发了一支火焰令箭,岸边驻守的守军见到令箭以后应该会立刻赶来,所以,还要拖延时间!
林复与那人后背相抵,他握着一根从杀手手里抢来的长槊,喉中发出声闷吼:“船还在漏水么?”
“方才好似又下沉了一点……”士兵和林复,基本上已经被包围了,成了颓败之势。
都自顾不暇了,林复还是想到:大哥下水后到现在仍然不归,船却还在下沉,莫非……
想到这种可能以后,整颗心都是一沉,脸上的戾气杀意更重,“我杀了你们!”
若是这一船人都无法生存,他也绝不做独活的那一个!
川上夜里的风透着几分雪落的冰凉,林复的手背后肩被砍了两刀,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招,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