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肃穆的抿起嘴,闭目点头。
我瞿然道:“那我就更想知道了~”
拉斐尔虚弱的笑了:“不说这个了,都是旧事了。”
“旧事才有意思。”我已经替他换完了药,却没有走,“因为你之所以成为今日的你,都是由你过往的经历堆砌的。我实在是很好奇——”话唠是如何养成的。
拉斐尔依然坚定的摇头。
我扫兴的皱起了眉:“想听的你竟然不说了……”不想听的你倒是说了一堆。
“这事,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拉斐尔缓缓的睁开眼,目如星辰,温柔一笑,“现在,也许上帝是看我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想把我接回去了。”
我满脸不屑:“呵呵,那上帝还真是恶趣味,折磨你这么久才来接你。”
拉斐尔瞅着我,半天,才轻轻的叹气道,“医生,其实我做这行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不后悔。或许……也由不得我去后悔,实际上,就我所知,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所以我不怨恨任何人,包括上帝。”
我索味的敷衍道:“知道。”知道你的脑回路我无法理解。
拉斐尔突然直直的看向我,目光羡慕而狡黠:“医生,你这么优秀,你的家人肯定很幸福吧?”
我脸一僵:“……”
拉斐尔目光闪耀:“你有孩子了吗?”
我青筋暴起:“……”
拉斐尔温柔的笑了:“你的妻子肯定很漂亮!”
忍无可忍的老子终于忿忿推门而出,回首大喝:“我没有恋人!”
拉斐尔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oh,sorry.”
……
虽然他是个话唠,虽然他在病魔的摧残下很丑陋,虽然他没有健康的身体,但是,他是第一个对我说谢谢的人,还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更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相处下来很舒服的人。虽然被病魔纠缠,但是那双明亮的灰色眼眸,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我能够很清楚的从他的目光深处看到他对这个世界的深深眷恋。
思至此处,我的心猛然抽了一下,像被太阳烤了三天又被寒刀穿了心脏,可心头那绕不开的纠结与没由来的烦恼却于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似受重伤后又重获新生一般通透爽快。
我迷茫了。
这种感觉是什么?
拉斐尔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要我承认吗?”
我翘起唇角,慢慢的收了手,挂起了招牌的邪笑,俯视着他:“说吧,我可是很认真的听着呢。”
拉斐尔带着一种决然的目光,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是的,我必须承认你猜的没错,维姆派尔,我喜欢你,而且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什么?
难道不是要承认你是天使吗?
什么喜欢我,你在说什么?跟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我呆住了,随即,目光变得y-in沉。
1秒,2秒,3秒。
在我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终于站直了,转身背对了拉斐尔。
这次抑制不住自己,不是抑制不住自己吸血的yù_wàng,而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很奇怪,但是我必须承认。在拉斐尔说完喜欢我的那一刹,我的内心迸发出了一种对我而言十分陌生而激烈的狂喜,以至于我甚至都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乃至不得不背过身去。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了半天,我才小心的确认了————这是微笑,暖阳阳的微笑,我只在人类脸上见过的微笑。但是我知道,此时我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如果有镜子放在面前让我看,相信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傻的表情。
拉斐尔在我身后不断地说着话,嗓音干涩声调屈软,尽管我尽全力去听,实际却听不太清,不是我耳鸣,而是我的心脏跳得太剧烈了,一声接一声,急促而凶猛,仿佛整个身躯都在跟我的头脑对着干,我发誓我的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等反应过来后,我顿时感到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因为这是对未知的恐惧。
片刻之后,我终于平静下来,耳朵里却清晰的飘进了拉斐尔说的最后一句话。
“维姆,我是不是让你感到恶心了?对不起。”
我缓缓的转过身去,默然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拉斐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拉斐尔拿目光扫过我毫无表情的脸,也敛起了神,抿起嘴看向一边。
我的脚明明离床只有半步远,却像隔了几千米,中途还伴随着无尽的风与雪,就像照镜子,明明离镜子里的自己很近很近,实际却无比的遥远,被薄薄的镜子困住,永远也不能相互触碰。
我笑着对拉斐尔说:“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拉斐尔闻言立刻看向我,却又立刻沉下眼皮,道:“对不起。”
我哈哈一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感到心口蔓延出了一种异常难受的感觉,不过我刻意的忽略掉了,只剩下满心的“啧啧,这个危险的人类”之类的反感话语。
拉斐尔微笑着,又叹了一口气,带着认命的味道,满眼都是绝望。
我凑到拉斐尔身边,半跪在地上,轻轻的抚摸着拉斐尔的手臂,用哄小孩子睡觉的语气接着道:“你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或者说,你理解我的话了吗?”
拉斐尔很疲惫的笑了一下,眸子里又重新染上温柔的神色:“什么话?”
我挑眉笑了:“ipire.”
第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