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凛一辗转寄给齐崇赫的戒指被他妥帖收好,跟自己那枚放在了一起。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对于彼此竟如此难以割舍,于是隔着六十四条经线,他们依旧相守。
转眼又是三月二十六日。
晚自习的时候齐崇赫在办公室里做着,忽然有点失望。
还以为,那个人会回来。
苦笑了一声,他摘下无框眼镜,看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物是人非的错觉。
仿佛还是昨日,身边还是那几个嬉闹惯了毫不顾忌的孩子,调侃着他跟男人的暧昧关系。他懒得解释,对面的男人便饶有兴致以手支颐看着他们。
他不相信连那不经意流露的宠溺神色都是假的。
前些天大学同学聚会,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开玩笑似的说起齐崇赫变了许多,彼时他没怎么在意,随他们笑了笑。如今想想,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从来没有这样真心等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他想起二十一岁遇见吴凛一之前的那个齐崇赫,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摸不清自己。
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
什么时候起,开始依赖他到难以割舍的?
……什么时候起,开始向往相携白首的?
当日光毫无遮拦照耀着大地,雾都的夜色里,一出又一出的戏剧不约而同同时上演着。
吴凛一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旖旎恣意的梦。
梦里那人的低吟格外妖媚,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攀上他。而他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只一味攻城略地,整个人好似坠入了云雾之中。
早上吴凛一转醒的时候下意识向枕边探去,只触碰到空荡荡的被褥,睁开眼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伦敦,于是兴致缺缺起床,慢条斯理穿上自己扔在床尾的衬衫,下床。
身下一凉,他愕然发现自己昨晚上竟然是裸睡,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当吴凛一看见床头柜上残存的安全套包装的时候,彻底崩溃。
他穿好衣服准备喝口冷水好好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冰箱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寥寥几个字:“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薛贤敬上。”
——完蛋了。
吴凛一跌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完了吴凛一你不仅在跟你媳妇分居的情况下跟别人上了床,你还是跟一个女人上的床”。
可是对于昨晚,他什么都不记得。
自己喝酒了?貌似是喝了一点,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薛贤是什么时候来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的吴凛一抓狂了,偏偏薛贤的电话又打不通。他没办法,只能任由这件事渐渐被淡忘,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进修回国。
临近五月的时候,他挑了个日子跟负责进修事宜的管理人申请提早结束进修课程回国,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子虚乌有的理由,估计是把人家给惹烦了,管理人轻飘飘撂下一句“那你先交份申请文件上来我报上去再说吧”,潇洒离去。
在图书馆自修室里起着草稿,薛贤来电话了,吴凛一想起了自己的惨痛回忆,溜到走廊故作深沉咳了一声道:“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端却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的嗓音,应当是薛贤的父亲:“小吴?”
“是我,薛叔叔。”他不免有些诧异。
电话那端停了几秒:“有个事情我觉得需要告诉你。薛贤她,怀孕了。”
吴凛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孩子是我的?”
“我跟你阿姨的意思呢,本来咱们两家就是有些渊源的,再说了我们家思想保守一些,不想看女儿受苦受委屈,所以,你们两个尽早把婚事给办了吧,我们也不会提太难为情的要求。”
吴凛一自然听明白了薛诚言语间的意思,冷笑了一声:“思想保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个发生关系之前,她已经不再清白了吧。”
薛诚也没想到会碰这样的钉子,半晌才平淡道:“你也知道,有很多运动不留神也会造成这个样子。孩子是你们吴家的,你爸妈也都同意了,小吴,你的意思呢?”
“既然你都已经告诉了我父母,又何必来虚情假意征求我的意见?我要见薛贤,越快越好。”吴凛一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们愿意玩,我奉陪到底。
闲话不表,七月初吴凛一跟薛贤回了国,下了飞机直接回了吴家。
吴光琮夫妇自然高兴得很,拉着薛贤嘘寒问暖。吴凛一趁乱躲到阳台点上了烟,不一会就见周嘉笛犹豫着敲了敲门。
“嫂子?进来吧,没事。”他温和一笑。
周嘉笛只皱着眉看他:“凛一,你……还好吗?”吴凛一挑眉:“没事啊,我会处理好的。嫂子你也不用太过操心,跟我哥还好吧?”
周嘉笛浅浅应着,见无话可说,缄默着走了。
吴凛一看着镜子里衣冠还算齐楚的男人,微微挑起一抹笑。
天愈发燥热起来,齐崇赫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正巧有几个学生过来问题,也不知是谁挑起了话题,大胆问了句“老师你现在单身吗”。齐崇赫笑得透出了几分温柔,声音也透着暖意: “没有啊,只不过……他在别的地方。”
“异地恋啊。”学生开始起哄,齐崇赫倒也不曾说些什么,任他们揣测。
学生纷纷作鸟兽散之后,他收拾了东西准备走,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代课的代课回家的回家,他锁上门,不经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