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吴凛一的父亲吴光琮一手扶植起来的企业在c市算数一数二,他从记事起过的也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大约是高中的时候,吴凛一突然开始厌烦自己拥有的一切,跟父母起过不少争执。捱过高考,吴光琮夫妇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拟了一份合约,明明白白写着他三十岁之前父母给予他相对的自由,不插手他的主修专业乃至工作安排。但三十岁之后,必须遵守合约回到自家公司学着接管贸易。
吴凛一冷静下来之后倒是利落地签了字。大学前两年也还相安无事,到了大三的时候,吴凛一交往了第一个情人。他打小爱面子,生怕别人议论自己的是非,于是在处理感情上也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唯恐旁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会惹来非议。这位初恋慢慢对他的态度产生了不满,一闹两闹,两人又年轻气盛,不过几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沉寂到毕了业,吴凛一玩心不改,没想过要安顿下来,整日在酒吧夜店泡着,随后认识了郑立杰。郑立杰年轻的时候容貌算是清秀,语调总是带着几分妖气,人也随和些,当年吴凛一沉迷其中,甚至动过结婚的念头。奈何戒指还没选好,郑立杰就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把吴凛一给蹬了。
吴凛一觉得那是自己最窝囊的一次。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哪有别人甩他的道理?郁闷了许久,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儿或多或少传到了父母的耳里,二老就旁敲侧击要他带个女朋友回来,他不依,二老又开始数落他玩心太重像个孩子。前面我说了,吴凛一最怕别人说他的负面,没办法,说自己像个孩子没着没落的,自己找个工作总行了吧?
思来想去,觉得跟他叔在学校里当个老师也挺好,有公寓住,还能显得自己正经一点,再加上自己大学里对物理学研究的还很通透,倒不如在学校里混上三五年。
再后来,遇见了那人。久违的奇妙感觉,让他不敢放手。
吴校长低调,从不提及自己颇有名声的兄长,所以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吴凛一也仅仅是校长的侄子,并不曾知晓他的背景。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别人不会虚意奉承。可是齐崇赫在跟他在一起的一年零两个月的时候不无讥讽的叫他“吴少爷”。他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那人想来是一早知道他的身份,才会答应他的吧。
摔门而去后,吴凛一告诉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踏进这门一步。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塞进车里,他给父亲打了电话:“上次你们说过的去英国进修的事,我会按时去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绝情起来不会有丝毫回旋余地。正如跟郑立杰彻底闹翻的那个晚上,他居高临下满是不屑看着那个颓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尽是无情奚落:“妻离子散的时候想起我来了?洞房花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像今天这样哭着喊着来求我啊郑立杰。对于你,我已经玩腻了,你是你我是我,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当飞机跨过六十四经度,辗转十余个小时在雾都停落的时候,吴凛一忽然有怅若所失的感觉。
大约是初来乍到的第一个月,一个平常的午后,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颤,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捡拾碎片的时候,就想起从前,齐崇赫手臂上被摔碎的碗碟划出的伤口。
别想他,别想他。
吴凛一,一切都结束了。
十二月底的周末,吴凛一在公寓里窝着只觉得实在是冷,披上大衣瞥了一眼温度计才发现远没有到达零度。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最早调侃齐崇赫的“零开尔文”,不知不觉嘴角竟然有了笑意。
准备出去走走,顺便打开了信箱。前不久刚有父母的信寄来,他打开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账单上面静静躺着一个明显带着中国特色的信封,寄信人一栏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姚厘。
内容其实并没有长篇大论的繁琐,只简单询问了他的近况,末了交代一句自己一月份会跟同学来伦敦,问他有没有时间见她一面。
闲话不表,且说姚厘到了伦敦的第一天,吴凛一亲自去接了机,而后吴凛一带她去了几个知名的景点。不过半年,姚厘也变了不少,她捧着咖啡站在泰晤士河岸问他:“别告诉我你跟齐崇赫就这么结束了。”
“也许当初就不该想着跟他在一起。”吴凛一神色如常,心底却有复杂情绪翻腾上来。
姚厘脸色变了变:“说不定是有误会在呢,齐老师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我倒宁愿他不是那样的人。”吴凛一突兀笑了一声,“我在伦敦独身待了近五个月,到底还是没有学会它的心如止水。”
“你后悔了是不是。”姚厘含着笑意看他,依稀有当年的狡黠,“后悔了,就把他再追回来啊,你在伦敦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在同性恋这件事上多点悟性呢?”
吴凛一苦笑,半晌才缓缓道:“我问你,石英的成分是什么?”
姚厘一愣:“二氧化硅?”
“它的分类?”
“……晶体?”
“熔化后重凝呢?”
“非晶体。”
吴凛一打了个响指:“石英熔化之后重新凝固,几乎不可能重回晶体的范围。正如经过那件事后的我们,再也没可能回到从前了。”
风里夹杂着湿气,似乎在二人之间隔上了厚厚的屏障。
“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个玩笑。可是我姐告诉我是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