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因那繁杂的铜铃声睁开了眼,却正瞧见展翅而来的白隼,连忙吹了声长哨。
那猎隼训练有素,颇通人性,听到那哨音后便一拧身,自阁顶略过,却是及时松了爪将一个竹笺筒抛了过来。
三人同时朝那笺筒出手。笺筒离陆小凤最近,轻易便入了他的手。徐云英的剑直刺而来,要逼他放手,剑锋却只刺透了花满楼的扇面。
花满楼合扇,扇骨便将三尺青锋夹住了。这密集的铜铃声的确是扰乱了他的听觉,但这般大的动静他还是能听得清的。
陆小凤打开笺筒,取出里面的纸笺,纸上只有寥寥数字,他一眼便看完了,看完便笑了。纸笺碎作残片自他指间散落,不给徐云英留下一点一探究竟的机会。
徐云英连失了两次先机,心下气极,手下欲拔剑,剑锋却似在扇骨间生了根,如何也抽不出半分。他眉间尽是阴郁,喝道:“无论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今日都救不了你们!”
陆小凤气息虚浮,面色青白,嘴边还沾着黑血,却笑得甚为得意,神情中满是自信,“哦?你既然不知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又怎么知道它救不了我们呢?”
事情似乎因为那一纸信笺的出现而有了转机,陆小凤好像并不在乎体内的剧毒,花满楼亦是压制着徐云英。
徐云英慌燥了,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陆小凤顿时扭转了局面。
陆小凤神色委顿,却星目含光,看得徐云英心下一阵不安,“花满楼的折扇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徐云英拔剑不出,索性松了手。问剑山庄最不缺的就是名剑,利剑。他一转身,就抽出了旁边桌?*系牧硪槐剑,絩髑宕啵刃明如星曜,亦是一把不输他先前佩剑的好剑;
他微眯了眼,“是又如何?”
见他松了剑,花满楼也松了握着扇的手,轻轻一带,那柄剑就落入他手中。
陆小凤站立不稳,便将手搭在花满楼肩上,花满楼也空出一只手挽住他。陆小凤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甜,难以自抑地侧过脸对花满楼笑了笑。花满楼看不见,却似乎有所感应,亦在唇角勾出了浅笑。
徐云英见状,如同被火上浇油般,怒意更甚,几乎气得发抖。
陆小凤悠悠道来,“你本来是要借我的手将折扇还给花满楼,花满楼对我毫无防备,毒蜂之计十拿九稳。但你却没想到我迟迟未去找他,所以你**脆将计就计,用毒蜂来对付我。若事成,花满楼身边少了我这个朋友,正好方便你下手。若不成,也可以引得我与花满楼生了嫌隙,你还可以用这一出戏让我们两虎相争。”
徐云英又气又笑,“你果然很聪明。可惜注定要栽在我的手里。”
陆小凤大笑,笑了两声又突然被喉头涌上来的血呛住。他吐掉毒血,模样凄惨,却仍笑得如稳操胜券,“你也很聪明,可惜注定要栽在我的手里。”
徐云英不屑一笑,道:“莫要拖延时间了,那猎隼无非就是来与你报信,通知你你的朋友们快到了。不过等你朋友赶到这里时,你们怕是尸体都已冷透了!”
徐云英再次出手,剑光如虹,追星赶月,势如破竹。他已清楚自己剑招动作大开大合,就算有铜铃作扰,花满楼仍是能闻声辩位,所以他出的不只是剑,更有三根丝线。三根细如牛毛,却可削金断石的丝线。
花满楼横剑而立,封死了徐云英的进势,转身用柔劲将陆小凤送到了身后徐云英剑气所不及的地方。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花满楼就意识到徐云英并非只用了剑。他的袖袍被一种他听不见的武器割破了。
一串串铜铃随风摇动,铃鸣如绵延不尽的海浪,将细微的声音自花满楼的感知中掩藏了起来。
花满楼听不见丝线攻来的方向,每一招都接得险象环出。徐云英的剑带着嗜血的寒光,每一剑都是狠戾的杀招,但真正对花满楼有威胁的却不是他剑风凌烈的刀剑双杀,而是他左手中三根破空无声的丝线。有他的内力灌注,这三条丝线如同三根催命索一般朝花满楼缠缚而上。
花满楼辨不出丝线的位置,每每都要在丝线划破衣衫甚至划破皮肤时才能感知到。虽然徐云英的每一招都会将花满楼逼入绝境,花满楼却每一次皆会绝处逢生。
等徐云英意识到玄机所在时,已迟了。
半倚着亭柱的陆小凤一直都在用指头前后左右地敲着方位。
花满楼看不见,陆小凤却可以做他的眼睛。
徐云英脚步一顿,招式亦止。他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也变成了青灰色。
花满楼的剑没有刺伤他,花满楼的手指亦没有点中他。
徐云英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只有靠扶着剑才能勉强立住。他颈侧的头发中滚落出一个寸许大的虫尸,是毒蜂。
夺了别人的命,毒蜂也活不了。
阁楼下的花丛中成群结队的毒蜂似乎失去了限制,一哄而散。
徐云英在看清地上缺了尾针的毒蜂尸体后脸色更加糟糕,血色褪尽,几乎与躺在棺材中的尸体一般无二。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陆小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
陆小凤艰难地提起声音,苍白的脸上挤出了几分得意的笑,“你要是与一位偷王之王做了朋友,也能多少学到些妙手空空的功夫。”
徐云英伸手入怀一摸,那把本该在陆小凤身上的纸扇居然正在他的怀中。他想起方才与陆小凤交手时,离自己巨阙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