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旁的窗户射进了夕阳,让屋内的家具变得温暖。
克雷登斯站起来,为帕西瓦尔倒了一杯水。帕西瓦尔接过,小抿了一口放在台上。
“还要继续吗?”这一回,是帕西瓦尔问对方。
“好。”克雷登斯**脆地回答。
(4)
这是一场葬礼。
闷雷在天上滚动,几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用魔杖化出了一把把透明的雨伞,站在一大两小的三个墓碑面前。
那是帕西瓦尔的父母,和格雷夫斯夫人的父母。
仪式已经结束,女方的父母哭泣着在仆从的搀扶下离开,而帕西瓦尔还出神地望着墓碑上的字。
依照他们的衣着看来,这已经是深秋了。
帕西瓦尔却没有打伞,任凭黑色的袍子被雨水湿透。
他的母亲把伞过到儿子身边,轻声道了句“走吧”,帕西瓦尔却仍然没有反应。好一会却突然转身离去,大踏步地离开母亲的身边。
克雷登斯的意识随着帕西瓦尔幻影移形出现在老宅附近,再徒步了一小段,进入老宅之中。
他的父母也急急地追上儿子的步伐,等到帕西瓦尔把湿透的长袍脱给赛比,又接过女佣送来的温水后,老格雷夫斯夫妇也进到了大门之内。
“你有理由难过,孩子,但你还是该听听我们给你带来的消息。”格雷夫斯夫人摘掉纱帽,放在衣帽架旁。
她一边解着斗篷的系带,一边对帕西瓦尔道,“上次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德国巫医世家的女儿,还记得吗?我是说他们的二女儿。”
帕西瓦尔喝了几口温水,把杯子递还给女仆。他接过赛比送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无视母亲开启的话题径直朝厅堂走去。
“他们二女儿是首婚,比你小不了多少。虽然这一家的家世没有之前的好,但还是有发展前景的。”
老帕西瓦尔说,循着儿子的方向往厅室走,“现在他女儿在德国魔法国会的疾病控制中心担任主管,我们安排了下周周末见一面,你到时候就不要安排其他的事情了,我们需要——”
“我不去。”帕西瓦尔淡淡地拒绝,话语里连愠怒都听不到了。
“怎么?安全部有会议吗?”老格雷夫斯夫人已经换上了一件毛皮披风,一并来到厅室的一刻壁炉也随即燃起。
帕西瓦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一次不是只倒了一半,而是全部倒满,然后仰脖子三两口喝得**净,随即又往空杯里倒。
“没有,但我不去。”帕西瓦尔说着,不起波澜的语气里只有深深的冷漠。
气氛凝固了几秒。
越燃越旺的炉火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渐渐盖过了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白头鹰塑像的脸被光线打得一半亮一半暗,它扭头静默地注视着窗外,好似在等待一记雷鸣。
“孩子……我知道你很难过。”母亲走上前来,试图握住帕西瓦尔的手。但帕西瓦尔把手一抽,继续将杯里的酒送到嘴边。
老格雷夫斯夫人愣了一下,收回手臂,转而抚住帕西瓦尔的肩头,缓声说道——“即便难过,你也必须往前走。这不是什么跨不过去的痛苦,你应该开始下一段恋情,如果开始了,你会更快地从中——”
“开始什么?”帕西瓦尔抿了抿嘴,第二杯酒又被他喝了一半,他突然笑了,反问——“等着你们再把第二个疯女人塞到我床上吗?”
这话听着太不悦耳,老格雷夫斯夫妇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老格雷夫斯先生沉下嗓音,指责——“你才多大年纪,难不成你打算就此不再结婚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前妻把你两个孩子都杀了,如果这样的话——”
“不,我纠正一点,我不打算和任何我不喜欢的人结婚,”帕西瓦尔道,他把第二杯喝**了才敢这么和父母说话——“当然了,你们也绝对不会允许我和你们不喜欢的人结婚——这么说来,我也就只能不结婚了。”
“荒唐!”老格雷夫斯低吼一声。
刚想把小点心送来的赛比吓了一跳,又赶紧退出门外。
“荒唐?我也觉得我很荒唐。”
帕西瓦尔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他把杯子放在桌面,轻笑着摇摇头——“我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还和她生了两个孩子。我没有履行丈夫的义务,也没有履行父亲的职责,不仅如此,我还亲手把她给杀了。”
帕西瓦尔走到厅室中间,面对着他三十多年没敢反抗过的权威。
“现在她和我们的孩子刚刚下葬,这个周末我却要去与第二任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见面——我也觉得荒唐,太荒唐了。”
“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老格雷夫斯怒了,上前两步厉声反斥——“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再过几年,等你的头发像我一样开始泛白,等你的仕途走到了不能再往上的阶级,等你的潜力全部被掏空了——还有谁愿意嫁给你?那时候就不是我们在挑别人了,而是别人在挑你!”
“对,即便你和她看不对眼也没关系。你见一面,如果不满意我们再继续选。”老格雷夫斯夫人见着父子间的硝烟味越来越浓,赶紧试图开解——“你父亲说得对,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对不对?”
帕西瓦尔真是无话可说。他不是在为自己娶亲,他是在为格雷夫斯家娶亲。
从他还是童年的时候开始,学校的选择权不在他的手上。当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对工作的选择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