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会不会厌恶他?会不会远离他?甚至对自己兵戎相见?他设想过千万种结局,却依然选择说出一切。
他对唐洛撒不了手了,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所以他希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期满。唐洛赐予了他名字,就如同给予了他新生,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之痛,叶蒙也甘之如饴。
唐洛看着叶蒙缓缓道来,听他说落水后如何挣扎漂泊,如何走过万水千山想要回来找自己,又是如何迷失了方向被容芷救下,如何化了人形进入藏剑山庄……
叶蒙的语气是如此轻描淡写,仿若这十二年来的坎坷不过过眼云烟不值一提,却叫唐洛揪紧了心,满满的心疼。他知道在那平静下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那是他未曾参与的时光,不过幸好他还有机会弥补。
他将手覆在叶蒙手背上,感受到眼前人微微一怔后用力地紧握住自己的手,那力道弄得他有些疼却又带着不可微察的轻颤。于是唐洛也用力地回握住叶蒙的手,希望自己心中的坚定能藉此传递给对方。
无论你是叶蒙还是小萌抑或是金翅神鹫,无论今后安富尊荣抑或艰苦卓绝,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第10章 第10章
初秋的阳光犹自带着不可掩饰的燥热,金风倒是携裹着些许凉意,叫人爽快不少。
唐洛趴在落梅轩二楼的阑干上,一脸苦大仇深。
自打那个混乱的夜晚过去已经一月有余,这落梅轩稍作修葺后便做了他和叶蒙二人暂时的落脚处。然而叶蒙还未住上几天,衙门的通缉令便贴满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被万俟操控的衙役们更是时时刻刻巡逻着,多亏了容芷的掩护他们二人才未被发现。只是他们与万俟间一触即发,生死之战避无可避。
当下形势不容乐观,叶蒙在与容芷商议后便闭关修炼,半步不曾踏出静室。
这一个多月来叶蒙不在身边,反叫唐洛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些问题。初闻叶蒙便是他当年养着的小萌时,他心里并非没有动摇过,然而这段日子以来叶蒙对他的贴心照拂早已让他对这个人的感情变了质,不再是当初对小萌的怜惜疼爱,而是更为炽热的深入骨髓的情感,叶蒙的身份不过是让他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可惜眼下并非谈情说爱之时,万俟的存在如同一把高悬头顶的利刃,岌岌可危不知何时就会落下。于是他们默契地选择没有说出口,将那一夜那个幽暗床底下抵死缠绵的吻深藏心底。为了与你再续前缘,从此山高水长暮雪白头,纵前路万般险阻,定当活着回来执子之手。
话虽如此,唐洛不过ròu_tǐ凡胎,毕生所修无非惊羽诀,实难有与万俟抗衡之力。他甚至连容芷一介女流都比不上,毕竟容芷虽然身娇肉贵,本体却是苗疆五毒教幽魂草泽中的一只碧蝶,使毒用蛊皆不在话下,更有织天妙手,祛病扶伤。
好在容芷私下里收藏了许多古怪的玩意儿,什么三百年的碧玉蟾蜍胆,什么成精的金蛛眼,一个赛一个的毒。而她本人使毒大多依赖蛊虫,干脆把这些玩意全给了唐洛,也算发挥唐门的特长。唐洛捣鼓捣鼓着,倒也折腾出些有意思的东西来,只希望到时对上万俟能有些用场。
唐洛翻了个身背靠在阑干上,从怀里掏出一根羽毛来。那是根通体金色的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现出金红的色泽,似要从羽根燃烧起来般炫目。
这是当年小萌的母亲与万俟争斗时落下的羽毛,年幼的唐洛觉得美丽便拾了起来,自打小萌落水失踪后更是时常拿出来瞧瞧,似乎看着这羽毛便如同见着了可爱的小萌一般。如今再看这羽毛,唐洛不由想起多年前那个不可方物的身姿,突然有些好奇,不知叶蒙变成金翅神鹫又是个什么模样,是一如他母亲般光彩夺目,还是如同当年那个金灿灿的小肉球。
思绪越扯越远,却叫唐洛愈发想念起叶蒙,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未见,竟会觉得如此漫长。
“诶!?居然真的是金翅神鹫啊!!”募得耳边响起一声惊叹,唐洛惊诧之余戒备骤起,不知来者何人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而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只见一个英俊的男人稳稳落在阑干上,银甲红衣,剑眉入鬓,眼角一抹肆意不羁。只是他的姿势着实奇怪,双腿分开蹲坐着,双手立于身前,一前一后握住了阑干,四肢着地的姿态好似一只野兽。他牢牢盯着唐洛手中的羽毛,眼中不时闪过好奇。
男人看了好一会,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唐洛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忽闻一道清悦的男声自楼下传来,“李玄,下来!”
但见眼前的男人歪了歪脑袋,不舍地瞅了眼唐洛手中的羽毛便纵身一跃,轻轻巧巧落在了楼下。
唐洛探头望去,底下那人身姿挺拔,一袭道袍仙风道骨,如霜华之月高冷清远,只是远远望着便觉其周身气度渊雅,连带着周遭人的心都沉静下来。而那被唤作李玄的男人立在他身旁,眼角的不羁竟生生被压下去几分,变得眉眼柔和起来。
而那人甫一抬头,却是目光如炬锋芒毕现,气势凌厉更甚于李玄。唐洛被他这般瞧着,双腿竟似被钉在了地上般不得动弹。
不过须臾,男子便收回了视线,复又变回那副淡泊的模样,仿佛方才的狂狷不过是唐洛的错觉罢了。他微微拱手自报门户,原是华山纯阳的道士,名为柳清,而他身边的银甲男子正是李玄。
恰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