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可怕的地方走,恐怕遇上的就算不是那女鬼,也会是别的什么鬼哩。”“说的也是。”晴明答得很干脆。
“喂喂,晴明。”“由镜子魔法所创的灵气之道,还剩下那么一点。顺着它走,总会找到的。”晴明这样解释。
黑黝黝的、无边无际的森林,只有几道月光能射进来,而博雅手中的火把已经是第四枝了。
此时,晴明突然被什么拌了一下脚,差点儿摔在了地上。幸好博雅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晴明的腰。“怎么了,晴明?没事吧?”博雅有点紧张的问道。
“好像已经到了。”晴明回答,但是博雅并没有着急着松开手,只把火把往前照一照。
眼前的昏暗之中,一个朦胧的白影出现在树林下的杂草丛中。原来是一个特别大的杉树头浓黑笼罩在白影周围,像雾气一样在动。
树林中冷气侵人,不知道是因为怀中的人,还是因为即将出现的鬼怪,博雅觉得自己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白影子似乎放着朦胧而微弱的光。晴明没有挣脱博雅,只是微笑着说:“我似乎不小心拐了脚,你带我过去吧。”
博雅这才得以不用松开手,而带着晴明,缓慢地向白影走过去。
不久,两人驻足白影之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一身素白的装束,女子端坐在开始枯萎的树下杂草中,平静地注视着晴明和博雅。
她就是刚才在牛车内变成鬼的女子。年龄约在三十出头的样子。
“恭候多时了。”女子丹唇未启,已闻其声。
“这个请收下。”晴明从怀中取出两束黑发,在博雅的帮助下,将两束头发呈送到女子面前。
女子用脸颊轻抚着黑发,又贴在唇边。她双手握着黑发,托着头发的手放在膝上。
“你看呀,晴明……”博雅叫道。
女子身后的大杉树的树身上,嵌入了一块镜子。杉树的根部,倒卧着两条犬尸,轻微的腐臭飘散到空气中。
“您可以把原因告诉我们吗……”晴明问那女子:“镜子魔法主要是女人掌握的法术,而你和他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说起来,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原是在宫中做事的,因为某个缘故,远离了京城,住在山里。”女子平静地应道:“我第一次见到那位贵人,是我年仅十七岁的时候……那时那位贵人还没有成为圣上。那位贵人来到我家,正值秋天。母亲告诉我,那位贵人在打鹿时迷路了,寻找路径时,不觉来到在山里的我家门口……那位贵人来到时,已是黄昏,跟随从们也失散了,身边只有两条狗——现在已经变成我身后的狗尸了……”女子缓慢而从容地说着。
晴明和博雅都静静的听着她的叙述。
“那天晚上,那位贵人就住在我家。当晚,便和我订下婚约……那位贵人对我母亲说,第二天一定来接我们,说完便走了。两条狗就是那时留在我家的。已时隔十五年了……”女子停了一下,泪水潸潜。“自那以后,我没有一天忘记那位贵人。心里总想着:‘明天会来的。’‘明天会来的。’就这样过了十五年。期间母亲去世了,我盼呀盼的,忧思如焚,以至忧伤而死——那是七天前的事。”
“因为怨恨已甚,食不下咽,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决意生不相逢死也要相见,便在此处作了邪法。”女子指着树上的镜子,说:“那边的镜子,是我家传的宝物,从前我家兴旺时.当时的圣上赏赐的……而那两条狗,我用短刀割喉杀了它们。十五年朝夕相伴,心意相通啊。它们不加反抗就让我做到了。真是凄惨。”
“拉车总是牛,车伺念在此?”晴明低声念着,望着女子。“和歌的意思是明白了,但附上的一支龙胆却仍不明何意……”
女子抬起头来,决然地说:“龙胆就是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晴明点点头。
女子垂下视线。“有了这束头发,现在我也得偿心愿了……”她握住头发的双手放在胸口。“变作凄厉之鬼、夺取无关者的性命,我的内心遗憾不已啊……”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女子仰面倒下,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了。”
晴明和博雅走近女子。
移过火把照着,见那里倒着一具女尸,肌肉已一半腐烂,胸前有两束黑发。
“终于可以死去了啊……”博雅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晴明,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请教什么?”“关于那首和歌和龙胆的事。这些东西其实是要送到圣上手中的吧?”“应该是吧。”“你说过当时搞错了。你怎么知道错送到我手上了呢?”“凭《心经》。”“《心经》?”“你接到和歌的时候,不是正捧着圣上刚抄写的《心经》吗?”“对呀。”“所以就弄错了。”“是这样啊。”博雅说着,打量着火把映照下的女子的脸。
“鬼真是好可怜啊……”他喃喃说道。
女子的脸已有一半腐烂,但那嘴唇边似乎浮现出一丝微笑。
博雅同情完了女子之后,又有些苦恼的看着晴明:“你的脚受了伤,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可以啊。”晴明不太明白博雅的苦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不想送自己回家吧?可是博雅的性格晴明很了解,所以这种可能性是零。
所以,晴明静静地等着博雅接下来的话。
“就这么走着回去的话就太慢了,而且你的脚又有伤,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