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只是在单恋一个女孩,他明白一个人在看她所爱的人时应该是一种什么眼神。那是牧音看千寻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没有看到那不能言说的隐情,他也无法张口对哥哥陈情。
怎么办呢?放弃?不可能。陶维林从不知道什么是放弃。可眼前的局势让他发懵。如果牧音爱上了别的少年,他会用尽一切的手段去追求牧音,他有信心让牧音回心转意。可,他的敌人却是一个女子。他觉得有些手脚发软,有劲无处使。他明白这是最无可救药的情形。
所以,只有让千寻远远地走开。
千寻离开了,牧音身边又换了一个女孩儿。而且,牧音如同解恨一般,将那暧昧不伦的感情愈演愈明。牧音和蕙儿的关系,宫里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心存疑惑的,只没人敢对皇帝嚼舌根。然而陶维林并不在意蕙儿。牧音看蕙儿,他可以肯定,不是那种眼神。
他不能肯定牧音的心意能够变化多少,但至少,千寻不在,其他人便有了机会。也包括他陶维林。可他不敢过于热切地追求牧音。除了千寻,大概没人能摸清她喜怒无常的怪脾气。他仍旧像以前那样,像一个兄长一样关心着牧音。
今天一大早,毓清宫的人竟然来召他进宫,说是公主有要事找他,叫他不得耽搁。陶维林不知道是福是祸,但不敢怠慢。于是,在朝阳透过窗纱,斜照在清冷的石地面上时,他便在毓清宫的书房里,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牧音了。
牧音来了,苍白的脸色,略略发黑的眼圈,明显昨晚没有睡好。陶维林心跳加速,行过礼后,垂手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倒是牧音淡淡一笑:“陶二哥,坐啊,不必拘礼。”
陶维林坐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公主找我,不知道有什么话吩咐?”牧音笑道:“吩咐不敢当。只有一件事不明白,想当面问清楚。”接着,牧音一点不绕圈子地抛出了问题:“陶二哥,最近我听说,是你向大秦的萧世子进言,才让他改变了主意娶千寻的,是不是?”
陶维林一下子懵了。公主知道了,公主居然知道了。霎时间,他冷汗淋淋。他知道千寻对公主意味着什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七魂去了三魄。怎么可能呢?公主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呢?难道,世界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吗?
牧音看他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目光迷离,额头上布满汗珠,双手微颤,说不出话,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她心中一阵阵战栗,但强忍了下去,反而继续笑着,还将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怎么了陶二哥?我只是好奇问一问,你照实回答我好了。”
陶维林不知道牧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牧音言笑款款,似乎没有责怪之意,不由得镇定了不少,心想:既然公主已经知道,否认也是无益,是福是祸,不如赌一把。于是他抹抹头上的汗珠,勉强笑道:“公主问得好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咬咬牙,点点头:“是我说的,我……我实在不想公主远嫁他方。”
牧音走近几步,却仍是笑意盈盈:“陶二哥,你真的很会为我着想啊。”陶维林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牧音,见她对自己微笑,心头不由一宽,但仍是半信半疑:“公主……不怪我?”
牧音笑道:“笑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怪你?”陶维林疑惑道:“公主,你……”牧音坐在陶维林对面,不紧不慢地道:“谁愿意嫁到那么远的番邦去?我和千寻虽然好的要命,可毕竟,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虽然你让她代我去了,我很舍不得她,可我更是松口气呢。当初你要是换成其他人,我还要更谢谢你。只不过,除了我们两姐妹,再往下数,第一个就是千寻了,你大概也是没有办法吧。”
陶维林张口结舌。这是真的吗?公主的话?难道,难道他错了,她和千寻之间,根本和世间其他女子的所谓友情,没有什么区别?
“公主,你……你真是这么想的?”陶维林还是不能相信。
牧音却笑得更加柔和:“怎么,陶二哥,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她站起身来,陶维林也忙不迭站起。牧音道:“陶二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从小你和陶大哥就对我那么好。我也没能怎么回报你们。”她俏丽地一笑,看得陶维林有些眩晕。只听牧音继续道:“我本来一直在想,到底是你好些,还是陶大哥好些。现在看来,毕竟是你更聪明更有办法。”
陶维林听得全身轻飘飘的,骨头顿时轻了几十斤。他转动着眼睛,低沉地道:“公主,就是为你粉身碎骨,我也不会眨眨眼睛。”牧音笑得明媚:“谁要你粉身碎骨了?二哥,这件事,我很承你的情。”她的声音逐渐变得甜腻而富有挑逗性,陶维林觉得四肢都在融化。
“公主,你……你……我……”他迷乱地看着牧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牧音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告诉陶伯伯,随时可以向我父皇提亲。”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玉镯,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陶维林面前,将它递过去:“拿着这个给父皇看,他就会明白了。这是苏家专门为公主打造的玉镯。”见陶维林傻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她拿起镯子在他眼前晃了两晃:“喂,听到没有?拿着这个。”
陶维林回过神来,迷迷糊糊接过镯子。老天,这是真的吗?公主让他去提亲?还给了他定情的信物?他不能置信地看着镯子,翻来覆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