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也带着温柔的神情诉说着怀念的往事。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他陪我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偶尔还是会将淳也的温柔认为是对自己。
“你会跳好的,你只是抓不到要领而有点慌乱。只要抓到要决,然后再适当地摆动身体,你也会跳得很棒。……我们从头再开始吧。”
我真的觉得他对我伸出援手,只是想在真正弦一回来之前守住弦一的身体。我在内心这样跟自己说,这份温柔不是给我的。憧憬的偶像即使就在自己身边,但感觉还是很遥远。
“弦一?……累了吗?明天再继续练吧。”
不,我缓缓地摇头。
“我一个人重头跳,你在旁边帮我看着。”
“好吧!可别太勉强喔!”说完,淳也露出他白皙的牙齿,微微地笑了。
* * *
工作比想象的还要辛苦。后藤几乎都是在早上十点来接人,这对一般高中生来说也许已经很晚,但是晚上却得工作到很晚很晚才回得了家。只是拍几秒的广告,就必须拍到半夜;才十分钟左右的短剧,就花了七、八个钟头。这对我而言,真是个惊异的世界。
但是,淳也跟阿杰却异口同声地说:
“你还没拍连续剧,算很轻松了。”
若要拍连续剧的话,因为出外景时必须找人少的时间,所以通常是早上四、五点集合。棚内戏的话,还有可能录到半夜。——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睡觉啊?!
“明年初有的连续剧打算找你演,怎么样?”
在前往拍摄杂志封面摄影棚的路上,后藤半询问地说道。
今天坐的不是厢型车,是平常的轿车。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淳也跟阿杰有其他工作,直接去工作现场了。
“连……连续剧……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演?我带着这个意味反问。
“嗯…现在还在选角色的阶段。那出戏的人员组合很不错,m电视台也想好好地拍这部开春大戏。”
“……春天……现在才秋天啊?”
“春天播放的节目通常都是一月下旬开始拍摄。我想到了一个月后才会正式发表,剧情跟工作人员跟演员会在年内敲定好。”
后藤边开车边用毫无高低起伏的口气说。
“可是——我……”
“既然丧失记忆就算了,只好从头开始累积。这是公司的看法。”
他口气有点强硬地打断我的话。
“你的记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现在也没有时间等你恢复。我们不能干等着失去的东西回来,而是要用新的东西弥补……”
“后藤,可是我……”
“你不是伊原,这个我知道。但是——还不是都一样?真正的伊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管你是谁,伊原弦一就是在这里,人在这里却不接工作实在有点困难。这样下去,真正的伊原弦一回来的话,我不敢保证他还会有工作可接。”
我无话可说。后藤口气转为温和:
“……你不要担心,真正的伊原也不会演戏。又不是随便丢一本已经写好的脚本要你演。我接这出连续剧的条件,就是剧本要为伊原你量身定做。所以,你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可是,那不是我我啊。为真正的伊原设计角色,对我而言还是不行。”
“……你一定要接。”
后藤映在照后镜的眼睛闪烁认真的光芒。
“我……没有想大纲的时间。……本来,现在是我打草稿的时间。可是一点进度都没有。每天都是坐着你的车子在摄影棚、外景、电视台、电台,专辑拍摄之间跑来跑去。那些结束后,还要练唱跟练习跳舞。等有自己时间时,都已经凌晨三、四点了,连洗澡都没力气。这跟我们的约定不一样。”
“没有办法。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的伊原弦一!你若能找到他人代替的话,你就找来给我!”
他很强悍地说。
“这个月你会给我排休吧?”
我双拳紧握,我才不会退缩。
“……三天的话。”
“三天?我们不是说好一星期吗?”
“那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内心充满了不甘。我气得眼前一片漆黑。
“……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伊原弦一。”
后藤就差没说出[舍弃佐伯郁的人生]这句话。
过了几天g团员生活后,自己也知道要排出休假真的很困难。跟公司说谎的后藤立场也很为难吧。
可是——这样对我不是太残忍了吗!
三天三十二张草稿,我画得出来吗?——不!死也要画出来。我绝对要画出来!
“好吧。但是,那三天绝对要完全让给我。……连续剧……”
要我考虑一下,我附加说。
“还有……”
开入停车场,后藤看了我一眼。
“新城说,你可以创造新的伊原弦一。”
他变得有点支吾,似乎很难以启齿。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之前的伊原有些共通处。……像是无意识的习惯、跳舞的特点,你看录影带研究一下。”
车子熄火,他慢慢地回头看我。
“虽然丧失记忆,我还是希望用以前的伊原来吸引观众。”
是那个报导,我突然想到。
那个报导一定引起什么反应。即使没有找出我是假冒的证据,若让大家认为我是另一个人的话,对事情还是不好吧。要是因为这样而减少歌迷,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