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摇着头。
“又不是你的错。只是爸爸和妈妈不小心罢了,你别在意。”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在会面的十五分钟里,父亲就这样一直面对着自己默默地坐在那里,到了时间后才起身回去。堂野回到工厂的缝纫机前之后,做着做着就哭了起来。这也不是双亲和妹妹的错啊。明白他们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就觉得痛苦极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一直到了中午。坐在身边的喜多川很快地就吃完了饭。在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的同时就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堂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考虑,只是毫无来由地在心里重复着好寂寞好寂寞这句话,就这么一把抓住了喜多川工作服的上衣衣角。
那尖刻的无机质的目光瞟了一眼堂野。
“那个………能请你坐在我身边吗?”喜多川把视线向柿崎那边投了过去,结果还是坐回了椅子上。堂野在他身边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想的东西和以前的那些没什么大的差别,但是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心情就多少得到了一点宽慰。身边有这样一个会帮助自己的人在,那么发生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只是这么想着,心情似乎就找到了一个可以逃避的通路。
在午休快结束之前,堂野对喜多川说了声“谢谢”。
“我什么也没有做。”
身边的男人怃然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这是因为你陪在我身边啊。”
“不是说了,我什么也没做吗。”
“就算什么也没做,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高兴了。所以我要谢谢你。”
喜多川的眉间堆起了皱纹。
“我搞不懂你。”
“就算你说搞不懂,也还是这样就好。”
喜多川坐在座位上,咔哒咔哒地摇着腿,似乎是很生气的表现。然后他以很难看的表情问堂野道:
“呐,为什么?”
堂野在想着应该怎样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喜多川才好。
“你会陪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
喜多川只说了一句“我……”就又闭上了嘴。
“因为这个,不是那种……交易什么的东西,也不是有没有回报的问题,而是心情的问题。”
堂野的话让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下来。
“我什么也没做。”
“即使什么也没做,那也好啊。”
喜多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柿崎旁边去了。自己已经不撒谎也不伪装地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了,他却仍然不能理解,这让自己有些寂寞。
第二天是运动日。稍微做了些体操后,堂野在围墙边坐了下来,出神地看着棒球比赛。最初还觉得大家对比赛真是热心啊,后来知道原来这也是赌博的对象,当时都呆住了,但也觉得确实这就该是这样吧。
虽然风很冷,但被阳光照着还是很温暖的。抱着膝盖坐着,听到小鸟的瞅瞅叫声从头上传来。不由得回想起了小时候去远足时的事情来。想想这森林与监狱的运动场之间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便苦笑了一声。
脚边上有影子罩了过来,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喜多川就站在眼前。他皱着眉头,一副不悦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喜多川转开了视线。虽然没有露骨地盯着他看,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就这么在堂野的跟前转来转去了一阵后,才正面盯着堂野说:
“你真让人恶心。”
被当面这么评价,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虽然自己不知道是哪里让他觉得恶心了,可是既然那么讨厌的话,无视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不就好了吗。
“那又怎么样?”
带着些恶意地反问过去。听了这句话,喜多川有些沉不住气地跺起地来。
“怎么样……所以说……”
“既然觉得我让你恶心,那你就不要靠近我了吧?”
看到喜多川咬住了嘴唇,还嘟嚷嚷地念着什么,但是却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话。
“……觉得恶心,就是恶心了么。”
总算听到这么一句。
“老是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害我一直在意不是很恶心吗。”
堂野眨着眼睛。
“你又算什么嘛。这种恶心又是什么东西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有点听不懂。”
喜多川紧紧地握住了双手。
“所以说,很讨厌。”
“我知道你讨厌我了……可是讨厌什么?”
还以为他要这么走掉了,但他却与预想相反的在自己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坐了下来。一眼一眼的,好像在窥探自己的动静一样往这边看着。
“心情好像是变小了,又好像蔫了下去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这么说了,堂野一时还是无法理解他那微妙而抽象的语言的意思。
“那是寂寞吧?”
“我不知道。”
低下头去,喜多川啪啪地拔着脚边的草。
“摸我的头。”
他也不往这边看,就低低地喃喃着。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按他说的摸了他的头。明明是自己要求的,可是在碰着他的头的过程中,喜多川还是抱着膝盖硬梆梆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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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佩佩
“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什么都不会给你的哦。”
他以瞪一样的眼神仰望着堂野。
“我不给你晚饭里好吃的东西,你发烧了也不给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