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住了十多天,白露已经和府中上下的婢女侍卫熟悉了,他性子和顺,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
通常,清晨吃过饭后,白露会帮助婢女为将军府中的花草浇水,同时剪去枯叶残枝,将军府太大了,只是这简单的事,也足够他忙碌一上午的,而午饭之后,白露会小睡片刻,睡醒了就会到石亭中弹奏一曲,婢女们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没什么事了,便做了点心,烹了好茶,和他一起享受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光。
白露出生于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他性子向来清雅,奏出的琴音也是好像春风渡绿了大地,让听者心中有说不尽的舒服。
“白公子真厉害,弹的曲子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只是十几天罢了,婢女们看着白露的眼神已经有了别样的意味。
白露微笑,“各位谬赞,久不弹奏,已经生疏了许多!”
“白公子谦虚了,对了,阿月,你曾经陪将军去过宫中,你说说看,是白公子弹的好听,还是宫中那个高傲的乐师弹的好听?”
“我说啊,在阿碧的眼中,谁都没有白公子好,对吧,阿碧……”
“你胡说,我打你……”
“哈哈……还怕羞呢……”
因为白露的性格,跟他相处几天的人就再也不会与他生疏,纵然是谈论令人羞涩的事,也毫无顾忌的玩闹成了一团。
白露则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一群粉红女儿如何如花艳丽。
“白公子,你是不是也对我们阿碧有意思啊,怎么笑成这样了”,那个阿月啊,总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好友。
阿碧也不再闹了,羞红了整张脸,却仍然从指缝里偷看白露。
白露拨弦,“人之常情,又何须羞耻,求爱之心,人皆有之,得阿碧姑娘青睐,在下荣幸……”
“那么白公子,你对阿碧呢,你也喜欢阿碧吗?”阿月靠过来,干脆用手压在琴弦之上,非要逼白露给出个答案来。
白露垂睫,“在下一年前父母双亡,几日前又失去幼弟,实在无心考虑情爱之事,还请阿碧姑娘见谅!”
“啊……”婢女们惊叹,谁能想到这个春风一样美丽温柔的公子,竟然就在最近遭受了那样的苦难?
“几天前,将军把公子你带回来,原来是……”
“正是如此,其实我一直有事想询问将军,只是这几日都不见他……”
“将军入宫了,不过今天就会回来……”
“是吗?那我等他!”
“将军!”正说着的那人出现在眼前,侍卫婢女们齐齐跪下,白露也站了起来。
“你跟我回房”,将军脚不停步,白露急忙跟上。
“多谢将军”,刚一进房,白露就向将军行了个大礼。
将军不解。
白露道,“将军的衣摆上还沾着冥钱,想来将军已经将连翘安葬!”
“你不恨我吗?”将军坐下,自斟自饮。
“是我要救将军的,如果要恨,也是恨我自己,连翘年幼,是我……欠他太多……”白露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叫君夜离,坐吧!”
白露也不推辞,接过君夜离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我想看看连翘!”
“好,现在我有事要办,晚上带你去!”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有些事终于可以放下,白露放纵了自己一次。
不是不难过的,一年前,父亲接到调令,举家迁往临安,没想到路遇劫匪,爹娘双双死去,他没有哭,因为他答应了娘,要好好照顾弟弟,娘说,只要他在弟弟在,家就在,他答应娘,微笑着答应。
因为父母双方都子息薄
弱,所以他随母姓,自幼就常在外祖家里生活,每一次离开,弟弟都大哭大闹,他不忍心,对弟弟一直心存歉疚,终于,父亲调到临安,他以为从此就可以好好补偿弟弟,可是……
救人没有错,那么,因此连累幼弟呢,是不是错了?
错了,错了……
“错了……”
酒醉的白露趴在墓碑之上,欲哭泪眼朦胧。
回来的君夜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那个人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醉的已经迷糊,两颊嫣红,迷蒙的双眼中有星子一样醉人的光芒,口中喃喃低语,不知在说着什么。
君夜离记得,曾在一本山海奇闻的书中看到过,有一种莲,生长在月光当中,月升而生,月落而灭,月光中的莲花,是世人永远不会见到的美丽,那种美丽,他一直以为只是在传说当中,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却让他见到了……
君夜离弯身,将已醉的白露抱起来,忍不住轻轻皱眉,这个当天能够把他一直背下山背回家的人竟然这么轻。
放到床上,没有立刻离开,君夜离在床边坐下。
十几天,他已经调查清楚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从出生到现在这一刻的所有经历他都了如指掌,因为他君夜离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人带进将军府的,可是,没想到,只是十几天而已,这个人就已经和自己将军府上下的人打成了一片。
阿碧么?还有阿月?那两个婢女在将军府呆了多久,他似乎从来没有任何印象。
求爱之人,人皆有之么?
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怎么可以拘泥于儿女情爱,果然是书生文弱,胸无大志。
然而,就是这个文弱的书生,当日弟亡,却无泪,今日得醉,又脆弱如枕边轻尘,那么,他究竟是柔如水,还是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