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怀疑,是舍不得怀疑。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他微微叹道:“我已经派人到他家乡去调查,等寿诞之後也该有消息了。到时候再说吧。”
……
傍晚,虞静卿拢著袖子来到王府相对偏僻的後园,瞅著有人过来,他故意跌倒在地,惨叫一声,从袖中爬出一条小蛇。仆人闻声而来,只见虞静卿手臂被蛇咬伤,伤口渗出乌血,草丛中一道花影一闪而过。
虞静卿吃力地道:“我被蛇咬了。”
他被抬回房间,府中太医来诊只说无碍。逸王来探视,听说无事也就去了。
半夜,虞静卿睁开眼,就著一点月光看了看手臂。伤口包扎得很好,只是皮肤上火辣辣地疼。伤口周围出现了点点黑斑。他放下衣袖,把手放回被中。灼烧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仿佛在火焰上炙烤一般。
他知道,很快,全身包括脸上的皮肤都会长满黑斑。然後黑斑会溃烂,所有的肌肤都会毁坏。等溃烂处长好,也是疤痕丛生,无一处完好。
这是蛇毒所致,却不是他带在身上那条蛇。那条花蛇早被拔去毒牙,而他臂上之毒是事先种上的。据说这种蛇毒世间罕有,不会致命,只会令中毒者身不如死──不但皮肤全部溃烂,每逢阴天便奇痒奇疼,无药可解。
如今他容貌全毁,再无人认得,他可以安然待在逸王府中。他早已传出消息,对他编造的身世做了相应的安排,要查也查不出什麽。
上官文宇和逸王一定有阴谋。他直觉是非常危险的计划。他查出来,最好找到证据。
身体的疼痛逾发强烈,他紧紧攥住拳头,咬紧牙关。若是能找到扳倒上官一族的证据,受些苦也是值得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青龙情仇录江山篇6 寿诞
逸王府发生了一件怪事。乐师闻龙被蛇咬了,太医说没事,可是第二天他忽然毒发,床都下不了,据说太医颇费力地医治好,容貌却毁了,身上连块好皮都没剩下。
逸王去探视的时候,饶是爱惜他的才华,也被吓了一跳。他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可是眉头还忍不住直跳。
虞静卿忙放下帐子,连声告罪。
他如此这般,反倒让逸王有些不好意思,忙安慰道:“先生好好将养,需要什麽直管说就是。”
虞静卿道:“太多谢王爷挂怀。医说我身上的毒已经无妨,只是身上的伤疤去不掉了。”
逸王蹙眉道:“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如果王爷不觉我这副样子吓到人,我明日就可以排演。”
“先生何出此言?这场歌舞就等著先生呢。如果身体无碍,明日开始排练吧。”
送走逸王不久,萧若星又来了。这次虞静卿隔帘与她对坐──怕吓到她。
萧若星听他告罪,眼圈瞬时红了,微颤的手想去撩帐帘,被虞静卿按住,道:“公主,我这脸实在没法看……”
萧若星垂首看他伤痕斑驳的手,可以想象脸上只怕好不了多少。她是见过虞静卿真容的,那般清雅俊秀的人现在却见不了人,心里又是惋惜又是心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虞静卿感到手上的泪滴,不由安慰道:“我没事的,公主不必担心。”
萧若星哽咽道:“先生都成这样子了,我怎能不担心?”
虞静卿轻笑道:“我是男子,容貌算不得什麽,何况我已有家室,想来内子并不会介意。”
萧若星被他噎得止住哭声,半晌才道:“你……不知夫人是何般人才,让你心心念念牵挂……我真比不上她吗?”後面一句话低如蚊蚋。
虞静卿叹道:“公主自然是人中之凤,贱内如何能比。但是糟糠之妻,结发之盟,怎能轻易背弃?”
萧若星此时说不上是什麽感觉,有失望、有遗憾、有不甘,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却无法对拒绝她的人生气。她忍不住低低抽泣,虞静卿不说话,安静地坐在帐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若星擦去泪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了。
虞静卿知道自己伤了公主的自尊心,希望就此能绝了她的念头。
後面几日排练,虞静卿带了面纱遮挡面容。萧若星见到他不再交谈,总是假装没看见。这麽一来,她倒是全心扑在排练上,不过几天,《东风舞》就演练得十分娴熟。
聿皇寿诞终於到来,因为是六十大寿,举国上下大肆庆祝。
沐阳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照惯例,有一场选拔御前侍卫的比武,由聿皇亲自选拔。比武结束後,就是歌舞庆典。
内皇城朱雀门前,早已搭好比武台和给观看者的锦棚。满城的高官显贵几乎已倾巢而出,一时间三亲四朋,上司下属,乱嘈嘈地互相寒喧行礼,宛如到了市场一般。
近午时分,内皇城楼上突然锺罄声响,九长五短,宣布聿皇驾到来,楼下顿时一片恭肃,鸦雀不闻,只余司礼官高亮的声音,指挥著众人行礼朝拜。
虞静卿跟在一众皇族之後,登上城楼观看比武。虽然位置靠後,但居高临下俯视四方,视野之内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的比武是在前几日胜出之人里挑选最优异的,作为御前侍卫,所以采取的是挑战方式。候选者上了平台,参拜皇帝,一一报名後方下去,按抽签决定的顺序,正式开始了较量。
几场较量下来,有一人连挫几名对手,成绩突出,引得那些懂武功的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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