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着,闭不上眼睛,习惯性的认床,习惯了在湖南的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就开始不习惯这样的软绵绵的床,被套一律是丝绸的,因我的皮肤敏感,而又喜欢裸睡,所以总要让丝绸包裹着我,才肯安心。冰凉的丝质接触着肌肤,熟悉的感觉再次朝我袭来。
我对着天花板说,我回来了。
而天花板用安静回应我。
阿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我的房间,她从不敲门,因为她觉得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有资格知道,那不是犯罪,是理所当然,是一个所有者应该享受的权利。而我,没有隐私。
我看见她站在我床边,手中端着一杯牛奶,看着我。
我坐起身,说,妈,有事情么?
阿妈坐到我的床边,把茶放在我的手心,说,喝了她。
我摇头,我不是孩子了,而且我讨厌牛奶的味道。阿妈以为那是对我好的,可是我从心底厌恶,小时候被逼着喝下了太多的牛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是噩梦。一个不会听你倾诉的阿妈,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为你好的。你被逼着喝下她泡下的牛奶,即使,她说,这是为了你好。
阿妈把牛奶强硬的推给我,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溅出,在我的睡衣上,我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染开的液体,沉默着不说话。
阿妈说,外面受苦了,就别出去,你爸身体也不好,上次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她们说是糖尿病,你那么大人了,别让你爸操心。
我知道,阿爸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了,可是,他依旧固执着喝酒吸烟,即使是阿妈都劝阻不了,我也想,在外地,醒来听不见熟悉的乡音,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自己就好像是一只没有了线的风筝,没有了着陆的地面的鸟儿,飘荡着,永远都踏实不了。
但是,我还是执着着,不肯回来。
因为,不肯原谅阿妈,也是因为不肯原谅当年的自己。
与其是惩罚,更加是一种逃避,以为躲开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可以把过去的记忆抹去,从新开始,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很多人都会这样波澜不兴的活着记忆了,现实中的她们生老病死,渐渐离去,而太多的喜怒哀乐都会远离我。
阿妈说,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我说,阿妈,我想睡觉了。
她还是固执的把牛奶放在了我的茶几上,看着那杯装着白色液体的玻璃杯,有些人的脾气,永远不会变,阿妈是个执着固执甚至说是自我的女人,我有她的一半的自我,否则,我不会一直咬牙在异乡忍到现在才回乡。
我恨着阿妈,因为如果不是她,一切也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样子,也许,我们会有一个好的未来,那个记忆里瘦弱的女孩不会哭着被带走。而我,也会好好的。我依旧可是做她的乖女儿,喝我讨厌的牛奶,做我讨厌的数学,用无数个夜晚的通宵换来的成绩博得她的龙心大悦。
可是,终究,我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我总说,这没有谁对谁错的罪,只是,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我的恨,理所当然,她的罪,决不可赦。
习惯性的抱着枕头,全身缩成一个巨大的圆,将右手握拳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那个动作,有一点的痛苦,呼吸不畅,而我喜欢。
我突然想,如果我一梦醒来,还是在那个时候多好,回到2005年,那年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发生,而有些人还来不及离开。
所以,我用力的闭上眼睛。
花痴记--少年岁月不经想
少年的时候喜欢过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当年的模样么
爱笑的
不羁的
总说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你
总说如果世界上没有别人了,我就只要你了
今天翻开照片想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还记得我么
少年,白裙,长发
在手牵手走过花坛的时候突然说喜欢你
在你说要离开的时候哭的像是天要崩溃了
年少岁月不经想
慢慢淡黄
已成定局
年少岁月不经想
1.
当我看见外面飞速而过的站立在稻田上的广告牌的时候,觉得似乎听见风快速从我耳边唰的飞过的声音,而现在,我明明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巨大的玻璃保护着我,也挡着我和外面的接触,我听不见外面的风的声音,感受不到迎面而来的空气在变成了刀子要割开我的肌肤的疼痛感,甚至我在第一时间呼吸到这个地方的空气,湿润,温暖,有竹子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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