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孟韦说着,继续认命地擦铁窗。
方孟敖低头看着那张和自己八分相像的脸,起身,大步走至方孟韦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别擦了。我跟你回。
方孟韦听了立刻立起身,俊朗的面上满是笑容,随即仔仔细细地审视了方孟敖。
“哥,你的嘴是给谁弄破的?”
“我爱的人。”
“哥,你爱的是谁?”
“……哥现在不能告诉你。开车,带哥回家。”
夜深人静,细草虫鸣,风吹好花香。
方孟韦刚用自己的军用吉普将自家大哥带回家,便望见家门大敞,自己的顶头上司正准备离去。
进了家门,明亮温柔的灯光登时落在身上,熟悉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滚,墙上的一幅幅黑白照片……
方步亭看见突然而至,十年未归的大儿子,竟生生定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徐铁英和崔中石正下着旋转楼梯,二人都是满面笑容。
“徐局长吩咐的事我一定亲自办好了给徐局长送过去,徐局长请放心。”崔中石淡笑着说。
“好啊,小崔办事就是得力。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徐铁英同样笑着答。
可方孟敖觉得这笑容这样恶心。
二人看到方孟敖来了,也都愣住了。
“方队长,你怎么在这里?”徐铁英惊讶地说,然这话一出口,所有目光都投向了他。
方孟敖阴着脸,沉声答道:“怎么,这是我家,难道我不该在这里吗?”
徐铁英被他顶得一愣,但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人,还是扯开笑脸说:“当然是应该的,应该的。哎呀,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实在是该回去了。”
正要下楼,一抬眼却又正迎上方孟敖看他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透过他的眼,立刻让徐铁英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的威胁!那双眼是望向自己的,而投射出来的目光包含的却是自己这个方向背后的一切,自己只不过是这目光包含中的一颗沙粒或是一片树叶。
——这是无数次飞跃喜马拉雅山脉,能从毫无能见度的天候中找出驼峰峡谷的眼;这是能从几千米高空分清哪是军队哪是百姓的眼;这是能对一切女人和孩子都真诚温和,对一切自以为是巧取豪夺的男人都睥睨不屑的。
而此刻这双眼正充满威胁地看着他!甚至连他身后的崔中石都感觉到了!
崔中石!
方孟敖是因为崔中石才这样看他!
徐铁英望向崔中石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复杂起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而方孟敖的眼,还是死死盯着崔中石!
崔中石的内心突然沉默地疼痛起来,如同离水的鱼需要大口大口的呼吸。
方孟敖开口道:“跟我来。”
崔中石立在那里,没有动。方步亭轻轻点了点头,崔中石便下楼跟着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描写方眼神的那部分是原创小说里的。
这篇主要讲孟敖护媳妇儿~其实我觉得崔叔更像攻,孟敖实在太孤独了,独的太令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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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询
方步亭看着崔中石跟着儿子走进自家花园,却在进门后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心里漫上一股沉重的疼痛。十年了,他曾幻想过千百次父子相见的情形,儿子却只是带走了崔中石——
晃神片刻,才发现小儿子正看着他,神色担忧。
方步亭随即说:“孟韦,你也上楼睡去吧,你哥他估计要和崔中石谈很久。”语气里透着几分安慰。
方孟韦朝门外看了一眼,昏暗的夜色里大哥和崔中石的身影忽然间模糊了。
“是,父亲。”方孟韦顺从地答道,踏着军靴,却是无声地上了楼。
看着方孟韦的身影,方步亭再次想到了孔子说的两个字。
色难。
方步亭自己的里屋兼办公室,发觉谢培东已经在等着他了,他的脸上这才有了几丝笑容。
走进了,坐下。说着:“培东,把崔中石和方孟敖的话也播出来给我听听。”
谢培东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顺从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高级美式录音器。按上开关,崔中石温润的声音立刻从录音器里放了出来:“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让你崔婶连夜回上海了。我把离婚协议书悄悄放在她包里了。”
方步亭和谢培东均是一惊,崔中石是典型的上海受气男人,对老婆宽容忍耐,怎么此刻说离婚就离婚?
方步亭思索片刻,说:“等他们说完了,把崔中石和徐铁英的话播出来给我听听。”
“是。”谢培东顺从地回答。
方步亭手下管着全北平人的财路,每日上门来走钱的人络绎不绝,但出了事几乎都要方步亭担着。方步亭好歹是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毕业,怎么说也不会让别人拿自己当枪使,于是在家里每个能公开谈话的地方都按了监听器,以后要真出了事,还可以拿这些东西保命。
今天,却没想到用到自己的儿子和心腹身上了。
方家花园,竹径。
崔中石跟着方孟敖的步伐走着,沉稳淡定,心中在盘算将如何回答他将要问的问题。
方孟敖猝然停下,崔中石随即站定。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双眼凝视着彼此。
崔中石没有说话。
“徐铁英到底为什么找你?”方孟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