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鸿抱着幺儿在大门外便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心思缜密,想到了可能会有死伤,那率先出手的都是他雇佣来的杀手,但百密终有一疏,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风瑜带领的家仆们会在搬运中遇害。秦风瑜僵硬的躺在秦鸿怀里,喉间致命的贯穿伤痕血迹已然凝固,但脸上还保持着急迫与错愕的神情,秦鸿用颤抖的手轻合了儿子的眼眸。
“风城。”一旁握着弟弟的手默默落泪的秦风城听到后急忙凑了上来。
“你弟弟出发前,可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弟弟与我商量计策时,便执意一人前去,说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我来照料您,怎知竟一语成谶。”
秦鸿听后又爱怜的抚了抚秦风瑜的脸:“风瑜走之前,几次三番的叮嘱我要注意身体,这暑天,竟还给我备了个新护腰。想来真是肝肠寸断,只一天,就再没有风瑜,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风瑜,风瑜你于心何忍?”
秦风城见父亲哭的脸颊涨红,心里酸楚更多几分:“爹,风瑜已经去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可不是哭天喊地或怨天尤人,是替他报仇啊。”
秦鸿听后良久,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幻视了一下狼狈不堪的家仆们:“是哪个为了这两箱备用银要了我儿性命?”
一家仆急忙上前说道:“押送时一直骑着马,想来是个官。”
“官?”秦鸿望向秦风城,秦风城接话道:“今年朝廷下令各地县令护送押运,这官员定然是夜景华。”
秦鸿遭此打击只一瞬便显出颓然:“给风瑜备一口檀木棺先行下葬,暂不操办葬礼,不要走漏风声。夜景华,我必将这种丧子之痛十倍百倍还给你。”说完便叫着风城进了内室。
“现在就把秦号钱庄抵出去堵上窟窿,宁可祖宗基业败在我秦鸿手中,也不能叫我儿子白死。”
秦风城闻言心下一惊,但也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应了下来。
而后秦鸿扭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低低的说:“那夜景华与声名在外的夜璃可有关系?”
“正是父子。”
“风城,你说这明珠蒙尘该是何种风情?”
秦风城与秦鸿相视一笑,而后便与几个家仆备马而出。
一次相遇,便彻底改写了夜璃的命运。
☆、忘却
夜璃自小被娇惯着,父母的关爱不说,邻里乡亲也都对他喜欢的紧,见到了总得叫着他,塞点辣椒茄子白薯什么的,直到兜不下了才能让走。
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夜璃对旁人毫无戒备,致使数日被跟踪也未起疑心。秦风城终于等到他一人行于街巷中的机会,驾着马车缓缓靠近,车厢里几个家仆迅速跳下车来,捂着夜璃的嘴,一瞬便将他掳上车,而后马风一般的穿过了城门,消失在余晖中。
驾车的秦风城沉稳的一言不发,家仆们也不敢私自对夜璃做什么,只面无表情的坐着,夜璃则紧张的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气氛是诡谲的压抑。
秦家祖坟地离城中很远,是一片荒山,当时是个道人推算出以这荒山做坟可兴旺子孙。而今风瑜走了,这兴旺子孙可真成了笑话。秦风城收紧了缰绳,枣红色的马嘶鸣了几声,而后那重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夜已过半,树影飒飒,墓碑被月光拉长,更增添几分凄凉。
夜璃被那几人推搡着上了小径,心里慌乱乱的没底,脚下一个不稳踩空一层,摔了一跤还没缓过劲来,身上又被连连踢了几脚。
“我让你们动手了吗?”秦风城转过头质问道。
一个家仆攥攥拳头激动的回道:“小少爷从前待我们很好,一想到他现在已经躺在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把他打坏了还怎么跟风瑜谢罪?待回府上,我们秦家上下,再跟他夜家好好算算账。”
那几个仆人听后连连称是。一人弯下腰扯着夜璃后衣领将他拽了起来,勒的夜璃连连咳嗽。
一方崭新墓地,满是零零碎碎的香灰,果盘里的水果晶莹诱人,坟头还没来得及长出草来,那墓碑深深刻着“秦风瑜”三个大字,还未落上一丝尘土。
夜璃正茫然着,一个家仆伸腿就是重重一脚踢在夜璃膝弯上,另外几个赶忙伸手压着他的肩,夜璃一人怎么也反抗不了这几人的蛮力,被迫着跪在那方坟前。
秦风城扯着夜璃流水一般的长发,压着他的头往地下死命的一磕,夜璃方才反应过来伸手抵抗着,家仆们抓住他挥动的手踩在了鞋底下。
夜璃看着镜中的场景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铜镜远远的一推,恐惧的摇着头:“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李天师也不由他,将铜镜端端正正的摆好,指尖现出一缕青光,那镜象便不局限于镜中,不管夜璃躲在何处,都能看见从前的自己被秦风城和几个恶奴按跪在地,额头上被磕出的鲜血流淌过眼眸。
一直逃避着的恐惧绝望与无奈凄凉又纷纷踏入心来,提醒着忘却的人曾经的悲哀。
☆、伤痕
幽暗的室内,透不过一丝光亮,却没有发闷的潮气。刚从外面的艳阳天转进来,夜璃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有人马上等不及的将他扯了进来,秦鸿立刻扣动桌案上隐藏在茶壶下的机关,那厚重的大门便轰然闭合,四周燃起了些火把,照亮了屋内人各不相同的神情。
秦风城自然的坐到父亲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