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意见。郗少荃对他还是不错的,这一路走来两人在公事上互相协作,私底下也算融洽,关系良好。
只不过,并不是每场好聚都能好散。
如果有一天他们意见相左,郗少荃是会听他的,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答案在那天已经被证实。
其实秋岱云并不认为郗少荃有什么应该受到重责的地方,说到底,他是为自身考虑,为自己的江山地位做打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郗少荃只是遵循了这个守则罢了。
而既然秋岱云早知道郗少荃是怎样的人,又怎么会任由郗少荃有朝一日对他构成威胁?
当然,他也不会去对郗少荃做出人身伤害。他只需要做一件事。
皇家血脉必须延续,皇位不能没有继承人,为此,郗少荃不得不妥协。
任凭郗少荃千算万算,这种事也是他万万算不到的。
他颓然松手放开了秋岱云的衣襟,踉跄后退几步,自言自语般低喃:「我此生真正信任过的人,总共只有一个。偏偏把我骗得最惨的,也正是这一个……」
「皇上。」
秋岱云站起来,沉着如水的眼神向他直视而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洛白玉。十年后,我必会将皇子送回你身边。此外我会送来解药,十年后你也仍当壮年,你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你要我等十年?」
郗少荃扯扯嘴角,苦笑中泛着讥诮,「我还能信你么?」
秋岱云说:「你还能不信我么?」
郗少荃哑口无言。
早知道这个人阴险厉害,只是没料到他的阴险厉害有一天会对付在自己身上。
相识相交十几年,到头来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刹那间,多年以来的所有不甘、不忿、不满,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我原以为你对我多少有些君臣之义,朋友之情,然而现在看来,你不过只是将我当做一件你应该履行的义务,是不是?」
对于这番质问,秋岱云不置可否。
郗少荃死死瞪着他,眼神中已经有些含恨:「你如此待我,难道没有丝毫歉疚之心?我那么重视你,你当真连半点感觉也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秋岱云说:「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你的帝王之位。」
「如果我不要这个帝王之位呢?」
郗少荃激动起来,不假思索地追问下去,「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曾朝这个位子前进,你会不会也像待洛白玉那般待我,同我在一起?」
「世上没有如果。」
秋岱云微微扬起唇角,笑得漠然,也坦然,「你不会丢弃帝王之位,我也不会同你在一起,即便一切重头再来一次,依然是今天的局面。」
听完最后一个字,郗少荃瞬间冷静下来。
不错,根本就没有如果。以前没有,以后也更不会有。
「若我说我不肯放过洛白玉呢?」他问。
秋岱云波澜不兴地答:「那么结局无非是双失。你很聪明,自然不会这样做。」
郗少荃险些失声大笑。
他聪明?他要是真的聪明,又怎么会被欺骗得这么彻底?
要不是这人主动说出来,或许他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认真算算,除了这件事以外,秋岱云的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他。但就单凭这件事,已经足够他恨不得把秋岱云千刀万剐。
偏偏他不能这么做。
他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发出来:「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去加害洛白玉。」
秋岱云脸上没有庆幸,也没有得意,淡然如常地回道:「多谢皇上。」
郗少荃说:「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必然不忘。」
秋岱云颔首,「我便告辞了,皇上,保重。」说完转身就走。
郗少荃望着他的背影,眉心拧紧又松开,骤然开口:「岱云!」
秋岱云的脚步慢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前行。
郗少荃所有的话语,最终还是在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化为沉默。
出发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将军府,大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给老二老三,去什么地方随他们自己心意。
如果放在以前,他们留在府里继续当将军夫人其实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情况变了,有些事情已经没必要。有些舍不得,却并不至于放不下,也不该再有什么放不下了。
另外一辆马车上,则是载着秋岱云和苏苗,还有锦涵,以及一些行李。
马车开始行进之后,苏苗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府邸大门,振臂欢呼:「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啦!」
「瞧你说的。」
锦涵用不大认同的眼神瞧着他,「难道你在府里的时候过得不曾开心么?」
「开心是开心啊,但现在既然离开那将军府,岱云就不再是将军了,也就不用去打仗了,所以我更开心!」苏苗笑嘻嘻地说。
锦涵只能是一声叹息。
对于这点,其实他也无法认同。
当初他遇见秋岱云,就是在秋岱云的行军途中。他向来认为身为将军的秋岱云十分英武神气,令人敬佩仰慕,没想到秋岱云日前却辞去了将军的职务,不免让他感到非常可惜。
可惜归可惜,这是秋岱云的决定,他也不好置喙。
至于苏苗,也曾经觉得秋岱云的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问过几句,秋岱云都没有明确解释,他就懒得再多问了。
反正就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