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走的时候跟冯铮道了别,当时冯铮还没什么,如今却特地找来……
两人的马靠近,卢斯把脚从马镫里头脱出来,他按着自己的马鞍子,一错身,落在了冯铮背后:“怎么了?”
卢斯的马是无常司养熟了的,算是军马了,没了驾驭之人也不乱跑,反而老老实实的自己迈步跟着,冯铮弯下身子拉马缰绳的时候,它还扬了一下头配合。
卢斯坐稳了,冯铮也把他的马缰绳攥在手里,冯铮扭头道:“你走没多久,周安就来了,来了就让我到那等着。说你要是没事,那会自己出来。我要是有事,他们会把你送到那附近。”
“我身份让陛下猜出来了。”
“哦……你身……!!!!!”冯铮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身份,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没事,别担心。”卢斯的手搂在冯铮的腰上,“我对陛下的用处,比危险大。”
做了这位皇帝这么久的臣子,他是什么样的情况,卢斯和也是清楚的。这位皇帝大气有决断,而且是个唯结果论者。他无所谓自己手底下的臣子个人品德如何,也不强制要求臣子们对他绝对的忠诚,我吩咐,你办事,我不管你办事的具体过程,办成了有赏赐,办坏了就哪凉快哪待着去。
而且,他对这个国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冯铮还是浑身僵僵的:“但是……”
“放心吧,你看那位神医已经被陛下捉住这么长时间了,但是陛下有突然杀过人吗?那些有可能掀起动乱的陛下都没管,更何况我呢?”
卢斯就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元朝末年,皇帝做梦,梦见了穿着红色衣裳的人杀了他全家。方士解梦,说是有个姓朱的人要灭他的天下,然后这皇帝就把河北姓朱的都杀了,可是朱元璋不是河北的是安徽的,这才逃过一劫。
虽然这个故事明摆着戏说居多,但皇帝里遇到类似的情况,确实十个有九个会这么干。更别说清代那文字狱了,抠文摘字的非得把文字都联系到谋反上头,跟做梦其实也差不多了,不过就是怕老百姓真的谋反。
可是皇帝明显已经相信了他们来自未来,他们知道历史,可神医之前还利用他的先知能力给自己找一些手下。现在这位皇帝……反正他是没杀人,至于私底下,那很可能他是派人出去探查过的,可那就是人之常情了。
“你倒是比我更信任陛下……”冯铮苦笑,按照卢斯的说法,他才是古人,该谨守纲常,忠于皇帝的,可是如今,他反而是对皇帝更不信任的那个。
“这个……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看人的角度不同吧?我把皇帝当上司来研究,对他虽然有畏惧,但这就跟畏惧一个拿着兵刃的人一样。但拿着兵刃的人有很多种,屠夫、军士、地痞,你会怕谁?你则是把皇帝当皇帝看,即使他手中没有兵刃,也会畏惧他。”
“或许……”冯铮叹了一声,身体向后靠了一下,倒在他怀里,“不说这个了,今日还去医馆吗?”
“不去。”卢斯一手圈着冯铮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手结果了缰绳,操纵着马匹。想他刚来的时候连驴都骑不好,现在却已经算是骑术高手了,其实即便是不持缰绳,用两只脚都能控马。不过现在在大街上,还是别玩什么大撒把的技术了,“咱们回家吧。”
“嗯。”冯铮也是这么想的,之前面对天花那是心力交瘁,如今建医馆倒是不怎么劳力了,可是费心,不只是他们现有的构架,医馆建成了,运作起来了,能治病救人了,才只是开始。
因为无常毕竟是查案子的,现在管着医馆只是一时,不能是永远,那么这个医馆以后谁来管,要怎么管,这些都是问题。
“爹!父亲!”高兴正好在前院玩,听说这两人回来了,立刻就跑了过来。冯铮弯腰把她抱起来,来了个举高高,高兴咯咯咯的笑着,等把她再放在地上,小姑娘说一声,“我去那边玩了!”就跑了。
可是等跑远了,高兴又躲在柱子后头朝这边看。别看高兴傻白甜的样子,其实她天生的,对人的心情感知很敏感。她爹和父亲这是明摆着心情不好了。
“师妹,你在这干什么呢?”柳小桑在后头拍了高兴一下,高兴一惊,扭过头来看是柳小桑,吐了吐舌头:“师姐,我就是看一眼爹和父亲而已,没什么。”
柳小桑当然知道她看的是谁,她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看,但高兴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多问了:“师妹……大师父和二师父虽然都是你的父亲,但……你总该有个生身之人吧?到底谁是你的亲生父亲呢?而且……你想没想过你娘?”
高兴这年纪搁现代小学还没毕业,但在昱朝,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懂的事情,还真是都懂了。尤其,卢斯和冯铮既然干着无常司的买卖,身为他们俩的家人,随时面对着可能到来的报复。高兴又说了要当个女无常。两个人丝毫没把高兴的童言童语不当一回事,反而从小就开始教导她该知道的东西。
这个该知道的东西,自然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高兴很清楚,两个男人可以亲近,但是两个男人想要生出孩子来,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算知道这是事实,只要不问,那两个父亲就都是她的父亲,要是问了,非得知道真相,反而她就必然要失去一个父亲了。
原本高兴对家里的唯一一个女子的柳小桑,还是挺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