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臻,他分的很清楚。
“你腿怎么样?”
“没事儿,小意思。”
周臻跟他一起从车外趴着望天儿,自言自语了一句。
“别说,我挺想他的。”
第43章
蔡景之他们一营撤退的时候正撞上一小波叛军,对方如笼中困兽,看上了他们充足的物资和食物,算是小规模的火拼了一下,伤了几个战友。
周臻腿瘸了所以没冲上去,不然他肯定是最先伤的那个。蔡景之胳膊被弹片刮了一下,血流不止。他完全无视了周臻的大呼小叫,随手扯了一块布条包了,转头又冲前面去了。周臻在后面拍着大腿骂他不要命,整张脸都气红了。
“你死在这你晨哥怎么办?”
蔡景之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
“我是带着这条命来的,能带着走是福气,带不走是本分,晨哥他懂我,会理解我。”
周臻气得骂他是傻逼,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后面,生怕他真出了什么事。后来他也真是坚持不下去了,嘱咐几句就回去躺着了。
蔡景之还真是好模好样的回来了,还不忘给周臻扔过一袋牛奶,少见的爆了几句粗口。
“给,病号。那边火力停了,咱们分了他们点物资。妈的,人饿到份了真是不要命了。”
周臻没说话,也没接那袋奶,他背对着蔡景之躺着,一声没吭。
“诶,周臻,我跟你说话呢。”
蔡景之像往常一样打上周臻的脑袋,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他心里一沉,连忙把周臻的身子扳了过来,周臻面色惨白,一阵阵的发抖,意识甚至已经有些不太清醒。蔡景之大惊失色,这很像是疟疾的症状。他们最怕的就是流弹和传染病,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臻!你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你说话!”
“我没事,别大呼小叫的。”
周臻硬着头皮逞强,周围黑漆漆的,战友们累了一天都躺下睡了,蔡景之没管那么多,起来就要去叫随行大夫,被周臻一把拉住,周臻的眼睛很亮,蔡景之一瞬间觉得他好像要去英勇就义。
“蔡蔡,别去。”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这病传染,你想让一个营的人都染上?”
蔡景之着了急,说话也不客气。周臻跟他一咧嘴,说的十分轻巧。
“放心,我这不是疟疾,是脑炎,不传染。”
“你确定?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次随军的时候,在热带雨林被毒虫咬了一口,之后就一直没好利索,总是犯,你别给我说出去。”
“那你怎么这次还跟着过来?你就不怕命交代在这?复原或者转业多好。”
蔡景之在他身边坐下,周臻擦了擦脸上的汗,第一次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我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我哥。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其实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哥的时候,他被那帮所谓学校的人打的满嘴是血,他求救似的看着我,我却明哲保身没有救他。”
周臻抬头看着帐篷顶的一块油布,声音都有些抖。
“什么怕我自己生死未卜不去打扰他,蔡蔡,我是没脸见他。”
蔡景之没说话,好半天,他们周遭的空气都是安静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臻应该是睡过去了,他均匀的呼吸着,蔡景之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去了帐篷外。
这地方穷山恶水,天儿却是好天儿。
每次通信都是有数且有规矩的,用特定的通信器,必要时候甚至是全程录音。
他分外想念贺晨,他怕一个流弹,一场大病,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是说了,做却又是另一码事。
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他抓着脖子上那个小小的佛牌,低头在上面吻了一口。
那是临行的时候贺晨送给他的,是他的情感寄托,也是他的希望。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被由远及近的枪声惊醒时,天色已经露了鱼肚白。
一杆ak47抵在了他的脑门上,眼前的黑人说着叽里呱啦的土语,蔡景之睡意全无,他紧紧盯着那个人的眼睛,试图和他用英语交流。但从对方的穿着和武器的磨损度来看,这应该是个亡命徒。
其他人还没醒,蔡景之看到了那人腰间的手雷和脚边的一桶汽油,他不能轻举妄动,一桶汽油,一点火种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他小心的安抚着那个逃兵,试图用身上最后一点干粮诱导。那人果真松了一只手过来接,蔡景之在这个空档得了势,他身手十分了得,那逃兵没了枪,居然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挣扎之中,蔡景之脖子上的佛牌也断了,那把匕首也在他的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忍着疼一脚把那小桶汽油踢远,想要报个信却被人捂住了嘴。
营长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冲出来的,但他只看到了一把ak47步枪和一小桶撒了一地的汽油。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着,去找昨天那一伙人谈判!怎么着,给的不够?让他们放人!”
营长扯着破锣嗓子,这都是过了命的兄弟,缺一个都不行。
“我去找他。”
周臻瘸着一条腿,面色阴沉,眼睛里都是血丝。营长只差给他一个耳光,声嘶力竭道。
“你他妈一个伤员跟我逞什么能!找不着人再搭进去一个?”
周臻没说话,他捡起地上那掺着泥土和血的小佛牌放进了裤子口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