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只能将满腔希冀都托付在宫中的医官身上,他关心则乱,自假死一事之后极少信任旁人,总想着他们是否会趁此机会加害如玉,一时心绪烦乱,汗透衣背。
进了宫来又是好一通忙乱,十余位医官皆被召到近前看诊。如玉这伤虽说看着凶险,却并未伤到根本,只要好生调养便也足够,可一旦说到用药,苏泽想起当初陈昇所为,又害起疑心病来,瞧着哪个都像是要趁机害了他的阿姊,辰砂便是在这僵持之时赶入宫中。
他在宫中来往日久,自是极为熟悉,那些医官的家小全在京中,也不怕他们反水,待到辰砂与他们说清厉害,苏泽这才同意对如玉用药。
可怜那些医官听闻新皇召见本以为遇到了好时机,没想到还未施展手段就先被敲打了一番,他们不知那女子身份,可她能令新皇与丞相都这般小心看重,想来也是开罪不起的,只好打足了精神亲自熬药照看。
如玉服药之后终是沉沉睡去,她伤在背部,也不得躺着,苏泽只好命人将床堆软了,令她趴在床上养伤,他刚入宫中,着实事务繁忙,只好留了人时刻照看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新君上位,总有封赏,当初的追随之人总算是得了回报,其中最早跟了苏泽的平谷县青壮此时都已平步青云,只是苏泽不得不将他们一一外派,分散开来。一来他们乃是心腹,散于各地也好体查民情,二来他们皆是同乡,身居高位时日久了只怕难免结党营私,倒不如及早发派出去,既留了情份,也免得将来心大引了杀身之祸。
直到此时方能看清,书写史书者,必然都是得胜之人。
当初苏泽起事,高举斩除奸佞的旗号,如今前朝已倒,那血书之上的奸相摇身一变,又成了为国为民,不堪皇室昏庸,只身踏入朝堂,为民甘赴水火的大义之人。
辰砂虽有佞幸的名头,可是新皇并无杀他之意,出入理事常有他伴随左右,一时间也无人敢在明面上说起,再者辰砂行事狠辣,却也查办了不少贪官污吏,虽说这些人的家产最后难免被他吞了大半,但京中百姓提起他来倒是赞不绝口,只说这位玉面相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最会体谅百姓的。
他于宫中经营数年,早就对各方人等了然于胸,其中的派系牵扯、各家姻亲,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苏泽未曾取了他的性命,于接管之时倒是省事不少,
成良也退了贱籍,官封从二品上柱国镇国大将军。于贱籍孤儿一跃成为天子近臣,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步登天。
苏河自被凤歌所救便一门心思都扑到了她身上,如今天下已定,苏河受封肃王镇守西陲,也不嫌弃那地方偏僻,乐颠颠的带着母亲与舅舅一道赶往封地,又于肃王府内迎娶凤歌,而后夫妻相合,果真如当初所发誓言一般从未纳妾蓄婢,夫妻美满恩爱。
张松与张秀一道自请随了苏河远赴肃州,到达之后见此地民情与中原大为不同,便上表请求开通西域商路,如今国内安好,正是经商牟利富国强兵之时,苏泽准奏后果真为国开通一条财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不管是那少年英伟的帝王,还是俊美聪慧的丞相都头痛的很。
如玉自从陷入昏睡再未醒来,如此已是过了五天。
“怎的还不醒?”苏泽对着医官大吼,“你们只说她并无大碍,可是她睡了这样久,竟是一点转醒的意思都没有,是你们当初诊错了,还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做了手脚?”
苏泽盛怒,直将那一众医官吓的寒蝉一般噤声颤抖,辰砂也为如玉把了脉,不过的确是脉相平和,瞧不出有何不妥,可她就是不醒,任他们快要愁白了头也是无济于事。辰砂本是不怕这些医官使坏,可此时被苏泽带的也不再那样笃定。
他语气凉薄的开口,“她若是有个不好,各位只怕也好不起来,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也护不得你们,各位有话还是及早说来更为稳妥。”
装什么好人!
苏泽白了他一眼,就见有个医官神色有异,赶忙厉声说道:“有话快说,莫要等我发问!”
那医官颇为年轻,战战兢兢的回道:“这位,这位姑娘伤处恢复的极好,此时不醒只怕还是心病。”
“心病?”
苏泽与辰砂对视一眼,“她并非那等小性之人,心病一事又从何说起?”
那医官苦不堪言,这小娘子他连见都不曾见过,又哪里知晓她会有甚心病?只是他被吓得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臣听闻若有人无故长睡不醒,只怕是心中存了死志,自愿放弃生路不再回转,若是能将这位姑娘的心结解开,想来必能逢凶化吉。”
也是这医官的运道,误打误撞的竟是说到了点子上,苏泽无奈,叹息一声命他们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与辰砂坐在如玉床边。
“若不是你这祸害强行将她接入京中,哪里会有这等事来?”苏泽看到辰砂就来气,“我已为她盘算好了出路,却被你从中作梗坏了局,令她生生受了这无妄这灾!你那小厮死了倒是万幸,否则非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陛下惯会将自己摘得干净!”辰砂冷笑,“你明知她是胞姐还要谋了她,要不是你做下这畜生行径,陈昇又岂会找上我?当初若不是你将她自我身边抢走,只怕现在你早当上舅舅了!”
苏泽瞪他一眼,“少跟我胡扰蛮缠,她的身子如何你会不知?纵使这两年好了些,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子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