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微笑着说道:“呵呵,李书记,其实对于黎书记的为人以及行事方略,我想您问我还不如问我爸爸。郝市长嘛……倒是地地道道的云都本土干部,按照官场惯例来讲,他们的组合应该是黄金组合才是,可是这里面恰恰又存在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郝市长因为是从云都底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从上到下的干部基础就十分的丰厚,因此……需要他照顾跟提拔的亲信必然很多,但惜乎人事任免权不归他管。黎书记因为是外来干部,用谁不用谁自然不需要顾及任何外在原因,但是因为不熟悉,故而对下面人的认知就容易被表面因素所误导,有时候用了不合适的人选,就正好给了急于在人事任免权上分得一杯羹的郝市长以口实跟讨价还价的条件。例如提拔我,可能就是迄今为止我们黎书记最为后悔的事情……”
李文彬听到这里,脸上带上了一种很是玩味的笑容,但是却依旧没有插口打断赵慎三,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等着他讲下去了。
“我身为黎书记的秘书,当初仅仅被委任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下基层,参照前任市长秘书吴克检担任顺风区政府一把手的例子,按理说应该这已经是黎书记大公无私的最极致表现了,我的离开更应该逐渐的湮灭在上层视线中才是。可是我下去之后依旧会很不正常的成为市政府大楼时刻关注的一个焦点,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发牵连到郑焰红甚至黎书记的急剧矛盾,这就足以说明他们俩之间关于人事任免问题存在的尖锐矛盾到底有多严重了。”赵慎三说到这里,眼神又一次黯淡了下来。
“唉……李伯伯,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此刻也不怕您笑话,其实我当初要求下最偏远的桐县,是因为我跟郑焰红已经深深相爱了,但当时她还尚未离婚,我的原意还是想远远地离开她,省的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把我们俩都折磨成灰烬……可是到了桐县之后,郝市长因为想要利用我打击黎书记,就故意把原本最起码应该副书记分管、当时正被县长刘天地亲自掌控的城建、城管以及新农村建设工作全部让我分管,硬生生把我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我这个人就是有几分牛脾气,接了就接了,谁知道略一深入就发现这个原本是造福于民的绝好工程居然被刘天地一伙儿弄成了他们私人的摇钱树,农民白白失去了黄金位置的地基,还得掏高价把原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再买回去。这还不算,政府补贴的大量新农村改造工程款也被他们堂而皇之地纳入私囊了!他们的爪牙开发商更是肆无忌惮的用暴力逼迫百姓签订拆迁合同,甚至还打死了一个老人,这种虎狼行径跟土匪何异?我赵慎三也是出身跟西关农民一摸样的小资产家庭,明白失去了商铺就等于掐断了一家子的衣食之路,但凡有一点良知,就不会听任这种事情发生!”
李文彬看赵慎三渐渐激动起来,知道这个孩子的确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也想让他痛痛快快抒发一次,而且透过他的讲述,自己还能最直观的了解一下黎远航跟郝远方这对看似和睦的搭档到底需不需要做一下调整。
“于是,我表面跟他们虚与委蛇,私下却开始搜集证据,决心替老百姓当一回靠山了。”赵慎三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可是……我查来查去,查来查去……却查出……却查出……呃,其实后来还算顺利,工程还不是按时完工了吗?李书记,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您,郝市长利用人脉步步紧逼,黎书记因为根基不深而步步退让,两人各怀心事商议妥协,这就容易造成好多本应该泾渭分明的事情被办成了利益化的扭曲产物,自然对工作不利。”赵慎三说道关节处,却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深了,就赶紧很是仓促的扭转了一下之后结束了。
李文彬的脸沉了下来,趁赵慎三说错了话心神未稳,猛然间大喝一声:“小三,什么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面对伯伯还有什么顾忌?说!”
“呃……我查出了刘天地他们之所以疯狂敛财,居然是郝市长在桐县的私人淘金窟,正因为此,郝市长才一再的想要把我赶出桐县的。”赵慎三被呵斥一声之后,吓得哪里来得及思索,顺口就说出了实情。
“哈哈!”李文彬听完,怒极反笑:“好啊好啊,这才是白省长跟我力荐的能员干将呢!这才是省政府数次嘉奖的市长楷模呢!我说他不惜钻营到京城,就为了保留继续在云都担任市长的机会,原来是要守卫他的小金库啊!真好真好,咱们党的工作居然被他们变成了私人的利益场,这功夫不得不说不高了!这个郝远方在云都的好多个县城都做过一把手,看来这样的淘金窟估计不止一个,惨淡经营多年,自然是舍不得放下就走的。好啊,我当然得成全他了!”
赵慎三吓得脸色微白,紧抿着嘴不敢说话了。
李文彬站在窗口对着夜色深深地吐了几口气转过了脸,却已经平静了下来,看到赵慎三满脸的恐惧,也不敢一个人坐着,呆呆的站在他身后,就赶紧拍拍赵慎三说道:“小三,别紧张,坐。今天就咱们爷俩,别怕。”
赵慎三惊魂未定的坐下了,依旧僵直如木偶,李文彬叹息了一声说道:“小三,伯伯是心疼啊!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怎么会就能被身外之物腐蚀成这个样子呢?他们既然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个歪门邪道上了,对我们的正经事业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