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黑暗中分解枪支擦枪养护,卫立煌竖起耳朵听那些细微的轻响,心中判断他干到了哪一步。那是个极爱枪的枪手,值得尊重,虽然他第一次试图借此套进乎就吃了一鼻子的灰。
那时候卫立煌举着自己的爱枪说,他叫铁花。你的呢?陈默平静地看了他几秒钟,说:这个,叫枪。
半个小队的人站在他旁边笑得前俯后仰。
卫立煌愤愤地扯动嘴角,转而也觉得有些好笑。
等陈默养完枪方进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陈默挑起睡袋一角,把方进往里面踢了踢,空出一个位置来抱着枪合衣睡下。
长街对面的另一幢大楼的另一个黑暗的窗口中,刚刚换班的徐知著把脸贴上冰凉的枪身让自己更冷静。在他眼前,圆形的视野中掠过一个个明亮的窗。长安街开始变得喧闹,群众演员与待阅士兵渐次入场,远处隐隐传来低沉的马达声。
**
太狠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天安门它也是个框!
国庆日(中)
6.
标准太平洋时间,9月30日,16点14分,洛杉矶。
蓝田坐在肖恩的办公室里,看着这位长着灰白头发目光炯炯的倔老头。平心而论这是位好前辈,公平爽朗,而且目光敏锐,虽然个性有点生硬,也有点……嗯,大美国主义,但是,平心而论,他仍然是位好同事。
蓝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时钟,呃……原来已经半小时了,蓝田换了一个坐姿直起后背。
“蓝,不要找借口离开,蓝!”肖恩指着他。
蓝田苦笑说:“我没有。”
“我要再重申一点,这是我,一个朋友对朋友的真诚劝告,你应该结束你现在的工作状态,你在中国分设实验室,这样对你的发展会很不利。”
“我还能顾得过来!”蓝田有些无奈,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老美的固执。
“不是这个问题!”肖恩瞪着眼:“你现在这样很难申请资金,你明白吗?那些基金会的混蛋根本看不懂你的价值,但是他们会觉得他们把资金投给了中国!”
“总会有懂行的人。”蓝田笑道。
“噢,蓝,有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们中国人的道理。”肖恩伸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像你为什么坚持说你叫la,可我知道蓝。”
“不,我叫蓝田,我姓蓝,我不。”
“!”
“相信我,我会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亦不会背叛我的道德观与您的立场。”蓝田笑容淡淡,极具耐心地解释,像个老派的绅士,虽然他并不见得真诚。大国的狭隘是种很没有办法的事,蓝田无法向这个倔老头儿解释他在国内能得到的资源足可以弥补他在此地的损失。肖恩不会相信,他同情地看着你说,哦,蓝,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太爱面子。
好吧,蓝田挑了挑眉毛,就让他觉得我是个义人,这也没什么坏处。
“好吧,霍德华很希望你能稳定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希望我能说服你,但是……你看。”肖恩无奈地摊开手:“你知道那孩子对我很重要,他是我的教子,当然,我也非常喜欢你,我希望你们能快乐。而且,我感觉他在准备跟你结婚。”
“呃……”蓝田一愣,抬手按住眉心说:“但是我没有美国国籍。”
“啊?”肖恩大吃一惊:“可是你来了那么久,应该早就可以通过了。”
“我有绿卡,但是一直没入籍。”
“哦,天哪,那你应该快点去解决这件事。”
“是,是,我考虑一下。”蓝田又看了一眼时钟:“抱歉,实在不早了,我还有学生在等我。”
蓝田一边走一边摇头,失笑,许智强在走廊里转来转去,抬头看到是他,一阵惊喜:“教授,什么时候走。”
“现在吧!”蓝田笑道。
“行!马上好!”许智强跑回实验室换衣服。
7.
巴黎时间,10月1日,1点08分,巴黎。
苏嘉树想砸电脑,苏会贤在防着苏嘉树砸电脑,杨永宁在打电话,你很难想象一个像她那样的美人会用法语跟人吵到如此声色俱厉。
气氛很紧张,因为网络忽然断了。
“还没好?”杨永宁重重地把手机砸到沙发上,探身过去看屏幕。
“没!”苏嘉树怒气冲冲的:“宽带公司怎么说?”
“三更半夜就一个白痴在值班,我跟他说什么都不懂,我问他到底怎么办,他让我等明天,说技术人员没上班。我说请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会,你呆在那里的价值是什么,这跟放条狗有什么分别?”
苏会贤失笑:“他会告你人身攻击的!”
“他敢!”杨永宁目光一敛:“我跟他说我是中国人,我现在等着看自己国家的国庆日庆典,而你们居然在这种时间断我的网络,你们这是民族歧视,我要去打市长电话,我要投诉!”
苏嘉树竖起大拇指说:“亲爱的,我支持你。”
苏会贤冷静地提醒:“北京快八点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嘉树与杨永宁面面相觑。
你巴黎还有熟人吗?
没了……
苏会贤叹气,心想有熟人也不管事啊,现在是凌晨一点。
杨永宁忽然站起身说:“我们去酒吧!”
“亲爱的,这是国庆不是世界杯。”苏会贤扶额。
“不,我们去酒吧!”苏嘉树眼睛一亮:“这时候只有那地方有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