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厉害啊!把看门人打倒了。”雅刀得意洋洋的说,说话的时候肩膀上的刀口还在流血。
李昂静默了片刻,迟疑地问:“戴……维呢?”
雅刀听了想立刻就掉头走人,可是,最终还是没能离开,脸色微微黯淡下来,说:“这一次我就不骗你了……他也被关起来了。”
“什麽!”李昂瞪大了眼,焦急地问,“为什麽他也会被关起来?”
“他前几天晚上偷偷跑来看你,可惜他太笨,被当场捉到,关起来了。哈哈。”雅刀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
李昂抓紧了门上的铁窗棂,紧张兮兮地又问:“那他有没有受伤?现在怎麽样了?莱恩是不是打他了……是不是──”
话没问完便被雅刀生气的打断:“喂!你够了!”
李昂一愣。
雅刀攥紧了拳头,垂下头,声音因隐忍而变得轻微颤抖:“你……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
“……”
“如果我被关起来了,或者被打死了,你也会这样关心我吗?”问完了,雅刀又自嘲一笑,自问自答,“不会的吧?呵呵,我知道你不会的。”
李昂没吭声,沈默等於默认。
过了好久,雅刀才说:“算了,我也没在你身上幻想过什麽,你只要乖乖替老子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哼,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我会让你不停的怀孕!”
“……”
“其实我来,是有事要对你说的。”
“……?”
雅刀抬起头来,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深情款款:“李昂,你知道我不能把你放在这儿。这儿太冷了,太静了。我要把你带出去,明天,就明天。在这里等著我,明天我要让你见到黎明的太阳。”
匹诺曹的鼻子(16)
第六十一章:
其实,雅刀终究骗了他。骗的不是离开的承诺,而是有关戴维的事。
戴维并不是被关了起来……而是,他拒绝来看李昂。
这并不合理,那个蓝眼睛的欧美人,一向口口声声比任何人都爱著自己的宝贝,却在紧要关头躲藏起来,置身事外。
雅刀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不来看李昂,不是用性命去爱著的吗?一出事就当缩头乌龟?
戴维说:我不能去看他。
“理由?”
“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不,很快,很快你就明白了。”戴维这样告诉他。
雅刀觉得自己不会明白,就算很久之後他也不想去明白。在他的认知里,如果爱了,就要拼尽性命去爱,哪有那麽多顾忌?怕这又怕那,只会失去一切。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来了,并对李昂做出了承诺,“我要让你见到黎明的太阳。”
黎明的太阳?
李昂低头寂静的笑。太阳是什麽?他已经快不记得了。在这座被yù_wàng湮没的古堡里,双目能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深渊。
“雪停了吗?”他轻轻地问。
雅刀把头发别到了耳後,秀美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美丽微笑:“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喔。”
明天是晴天,那今晚一定还在下雪。
在暴风雪的夜晚,李昂再次陷入了重复的梦魇中。
梦里,少年的他穿著母亲的那条红羊绒睡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两条赤裸的小腿在半空中寂静的晃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天空一直在下雨,雨水穿透了屋顶,汇成细线洒下来。李昂的头发是潮湿的,水珠滴滴答答,顺著他的发烧淌下。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孤单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铁门开了。有人进来了,有人靠近过来,有人把他的身体放倒,放平,平躺在床上,用双手抚摸著他。
那人说:“你真漂亮,漂亮的好像天生就应该关在笼子里。不然就会像蝴蝶一样飞掉。”
李昂抬起头来,天真的:“可是,我已经没有了。”
“什麽没有了?”男人疑惑。
“我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了……”李昂自言自语喃喃,扣在那人肩上的手指突然流下刺眼的鲜血。血的又快又急,很快就掩湿了整张床,正间地下室,最後,像红色的大海,将他湮没在了惊涛骇浪中。
画面一转,他又身处於浓黑的雾气里。
浓雾里,传来一阵阵钝器砸物的声音,破碎的,沈闷而阴郁的声响。李昂挪动著脚步,想往雾中走近一些,好找到那声音的来源。但是他最终只能看到一道黯淡的影子。
影子手里拿著一块什麽东西,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往下砸。砸的非常用力,碰碰碰的响。
在砸什麽呢?
李昂疑惑,画面又一转,他来到一座墓地里。
墓地建在一座无名的山坡上,里面埋了六十八个人。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竖立在笼聚而来的夜雾中,凉风习习,突然让他心生惧意。
他在墓地里走来走去,红色睡衣的衣角像蝴蝶的翅膀,无声掠过。一边走一边轻声念著墓碑上的名字。最後,他爬到了一座墓身上去,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有人在墓地里唱歌:
当我五岁他六岁
两小无猜骑木马
他穿黑衣我穿白
骑马打仗总他赢
碰,碰,他开枪打我
碰,碰,我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的宝贝打中我
岁月如梭季节换
等长大後就嫁他
爱人总是笑著说
记得儿时一块玩
碰,碰,我开枪打你
碰,碰,你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