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奇了,是去戏园子了吧?”
“回侯爷,公子知道侯爷一向厌恶他与园子里的人有往来,又怎敢逆侯爷的意?”海棠道:“公子在京里还真没什么至交好友,不过奴婢前些日子听公子隐隐提起过,说是有位好友回京不久,近几个月都会在京里安顿,他与那人几年未见,想拜访一番。”
罗敖原本还只是有些见不到人的怒意,对明月访友的事倒不甚在意,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心中明知明月不会有那个胆子,却还是不自觉的起身,疾步而去。
没过多久,罗敖便与小厮行至陆行远的住处,还未进大门,便有一老者带着药匣匆匆而来,先罗敖一步进了府门,罗敖眼皮重重一跳,大步跟了进去。
此后的情境,罗敖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他与那先行一步的老者还未进主屋,便已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当看到陆行远满身血迹站在门口时,罗敖心里想的便是将伤他的人千刀万剐,可陆行远与那老者随后的动作,却令罗敖愣在当场。
“如何?”
老者摇头,探查几番后重重一叹:“这公子原本五脏皆虚,眼下又伤及内脏,匕首入胸腹太深,老夫不敢妄动,若强行拔刀,怕是有性命之虞。”
罗敖这才看清,原来陆行远根本无碍,出了事的,是此时仰靠在椅子上的明月。
福佑此时双手还紧紧按着明月的胸腹处,急的满头大汗,反观受了伤的明月,只是满面苍白的依靠在椅背上,单看面色,根本瞧不出一点痛苦之意,余光瞥见罗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面色终于不再平静。
是该有个了断了。
将还在怔愣之中的罗敖拉至明月身前,陆行远冷声开口:“他今日一早登门拜访,话没说几句便使出刀子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存了小心,侯爷眼下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说罢冷哼一声,陆行远接着道:“容我提点侯爷一句,侯爷若是连家事都理不清,还是少出来拈花惹草的好,眼下他这模样也是咎由自取,我已仁至义尽,无论侯爷要罚要救,还是先将人带回侯府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罗敖这时总算缓过神来,微微一想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心中知道陆行远不屑欺瞒他什么,所言应该不假,可明月到底是他的人,此时在这里弄成这幅模样陆行远怎么也该给他个交代,而不是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带过,罗敖张了张嘴,对着陆行远责备盘问的话终究说不出口,有些不敢看一旁奄奄一息的明月,罗敖扫了眼明月的身上的伤势便转头看向老者,开口道:“他伤势究竟如何?可还……可还有救?”
“不好说,”老者头也不抬,道:“老夫才疏学浅,眼下只能为这位公子将血止住,那匕首可不敢妄动。”边说边为明月上药,福佑一双手总算得了空闲,满手鲜血只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对陆行远低声道:“公子,我去备些热水。”
刀还没拔,血也才止住,明月现在这情况根本不能随意搬动,刚刚赶人的话毕竟是气话,陆行远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人的伤跟他有莫大关系,示意福佑退下后,陆行远叹息着开了口:“无论如何,救人要紧,侯爷还是先想想法子吧。”
嘱咐了小厮几句话,小厮得了吩咐便急急跑出门去,罗敖又转头道:“今日的事与你、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日后……”罗敖没有看见,他身后的明月面色越来越灰败,眼神却越来越清明,似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侯爷,救人要紧。”陆行远打断罗敖的话,看向明月的眼里有几分不忍。
罗敖这才僵硬着转过身,看向明月。
其实罗敖的手早已隐隐发抖,今日的祸事来的太过突然,他从未想过明月会有如此胆量,也从未想过,陪伴他多年的明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此时被明月略带眷恋的目光轻轻打量,罗敖全身就不自觉的颤抖,心中隐隐明白,他的执念终于铸成大错,而老天似乎不想再给他弥补的机会。
明月胸前的血迹有些骇人,与他苍白的面色诡异的呼应,罗敖伸手握住明月的手腕,颤声开口道:“你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月缓缓眨眼,没有一丝惧意,好不容易聚起一口气,却开口安抚道:“侯爷息怒。”
罗敖摇头,厉声道:“今日的事,日后再跟你算账,我已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你若想我息怒,就……”罗敖的话戛然而止。
明月抬起一只手,吃力的抹去不断从嘴里涌出的血流,明明已经死心,却还是露出不舍的神情,眼前这薄情的男人,是他十几年来的魔障,就是到死,也不能完全放下。
明月眼神里诀别的意思太过直白,罗敖一惊,心知不能再等。
顾不得其它,罗敖抱起气息渐弱的明月大步离去,临去时,明月看向站在门前的陆行远,眼里露出解脱的笑意,随后便安心的闭上双眼,仿佛世上已无牵挂。
陆行远暗暗叹息,便转身进了屋子,直到罗敖与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处,一男子才从内堂踏步而出,不是别人,正是霍家老六。
“这人自小学戏,手脚有几分功夫,若真想置你于死地,你也不会轻易脱身,”说罢,霍六哥又对那老者道:“那药给他喂了?”
老者点头,道:“方才趁着明威侯与陆公子说话的工夫,已经给那公子喂了药,那人身子已经到了大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