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番举动倒是叫人看不明白了,”罗敖轻轻摩挲手上的玉扳指,神色间有些不愉:“我没想到他能请动王爷出手。”
“何止是你想不明白,朝中多少人都糊涂着呢!”宋敬云想起陆行远背着自己在庄子里住了那些日子就闹心,“我看他是老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让个外人住进庄子里?竹儿和儒儿可都在那里住着呢!这下好,我的一家老小都帮着个外人瞒着我,亏了这事没有外人知道,否则我在盛京里还有何脸面?”
“这个倒是你多心了,”罗敖道:“王爷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怎会让外人知道?再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你与她都有了儒儿,即便她当初的情意还在,也不会逾越半分,更何况他们二人就在王爷眼皮子底下,想有动作都难,怎么?难道你是怕她抛夫弃子?”
“呵~她可舍不得弃子,”宋敬云苦笑:“不过抛夫这事她未必干不出来,这样说来我倒是该感谢商仕儒,他如今一门心思都在霍衍身上,明眼人不难看出其中猫腻,她也该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见提起霍衍,罗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宋敬云赶紧道:“得,不说我了,咱还是得说说那个霍衍,这事老爷子做的毫不拖泥带水,只半月便将人从天牢捞了出来,还捞的名正言顺,实在让人措手不及,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商仕儒到底许了什么天大的条件,竟然能让他如此卖力?朝中之事他鲜少插手,这次也是破了大例,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罗敖眯起眼,沉声道:“人已经出来了,若我猜的不错,事成之后,也该是他们俩远走高飞的时候了。”
“你不也说了是事成之后?”宋敬云笑道:“皇上已经下了旨,给霍衍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再过几日他便得动身离京,你想把商仕儒留下也不是难事,老爷子帮着把霍衍救了出来,可不见得帮着商仕儒回西北,到时候揉圆搓扁还不是你说了算?我知道你心中有愧舍不得这样对他,可你也该看清了,他对霍衍的情义可不止一星半点儿,否则也不会回京,你当初得不到的,如今也一样得不到。”
“我自有分寸,”罗敖道:“三年前我便是输在了耐心上,这次我定不会重蹈覆辙。”
“啧啧,怎么就栽在他身上了?你要扮痴儿我也不拦着,不过霍衍那里你怎么打算?”宋敬云道:“那伙流匪行踪成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属平常,可我瞧霍衍像是个有能耐的,他可未必用的上一年半载,到时他立功归来洗脱了罪名,带着商仕儒双宿双栖,你可别来我这里摆臭脸。”
“那伙流匪连你我都寻不到踪迹,他想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罗敖这次终于笑的有几分真心,道:“再说寻匪之路难免坎坷,到时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得准。”
宋敬云会意一笑,随即无奈摇头:“你心里有数即可。”
“侯爷,该用晚膳了。”
门外突然传来小丫鬟有些怯懦的声音,宋敬云瞥了眼罗敖,道:“佳人等急了,我识趣的很,不在这儿碍你的眼。”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却又折返回来,低声道:“他与霍衍眼下就在城里住着,我明日便动身去庄子,你好自为之,有天大的事也别来扰我清闲!”
送走了反复叮咛他不许打扰的宋敬云,罗敖这才随着传话的小丫鬟去了西院,一进门便瞧见明月早已摆好碗筷,等着他用膳。
“怎么都是荤菜?”罗敖落座后问道:“你不吃些?”
明月摇摇头,道:“晌午吃的多了,晚上就不吃了,这些是给侯爷准备的。”
虽然不再登台唱戏,但多年的习惯早已难改,明月如今的身段与唱戏时一般无二,平日里还是极少食用荤食。
罗敖看了看明月,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皱眉道:“你又瘦了?”
明月下颚又尖了些,脸上苍白之色尽显,原本与陆行远的几分相像这几年间早已消失,现在看来倒是陆行远更健朗几分。
“没,我一直如此。”明月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复杂,道:“侯爷这阵子没什么空闲,难得能安安稳稳吃顿饭,就别数落我了,先吃些吧。”
“再瘦就没人样了,”罗敖招来丫鬟,吩咐道:“去拿些糕点和果品来。”
说完便转头又将明月打量一番,这才发现明月的面色不只是苍白,而是透着病态的青白,罗敖突然就记起,明月自进侯府后就没过着一天安生日子,可三年来明月从来不曾有过这副仿佛心力交瘁的样子,仿佛已撑到了大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明月是否也如面上这般淡然?
小丫鬟没一会儿便将东西端了回来,罗敖亲自将一块糕点放进明月手里后便将小丫鬟叫道身边,盘问起来。
“主子日渐消瘦,你这奴婢是怎么伺候的?”
罗敖冷起脸来侯府里没人不怕,就是那个闹的翻了天的侯夫人在挑事儿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筹码和罗敖的心情,小丫鬟跟着明月进府后没少受挤兑打压,以往被明月宠的有些娇蛮的小女儿脾气早就没了,见罗敖这副模样更是吓的软了腿脚,哆哆嗦嗦道:“主子吃的越来越少,奴婢、奴婢实在没法子。”
“没法子?”罗敖眼里露出厉色,道:“没法子不会想法子?你就这么看着主子消瘦下去?”
小丫鬟被说的心里委屈,可又不敢顶撞罗敖,只能红着眼眶道:“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