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近处才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柳文清:“你说你打仗也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是怕别人万军丛中找不到你怎么着?”
苏蠡:“是是是,您厉害,跟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别人就对你手下留情了是吧?”
柳文清:“你是不是找抽,我给你挡了多少刀你没点数吗?没有我你早成刺猬了。”
苏蠡:“我还没说你,带来的□□是些积年陈货吧?还挪平汴京城,连响都不带出一个的。”
柳文清:“你长着两只眼是找屎吃的吗?那么长的引线,敢情我是让你提溜着玩的啊?”
众人:“……”
宁琅镇定吩咐道:“清点伤亡,敌军俘虏圈地为牢一一盘查,同时派人在方圆几里搜查,萧启只怕是望风而逃了,务必要把他抓回来,肃州军代替禁军先担任汴京城的护防职务,同时安排城门城墙修缮事宜,禁军修整几天再做安排。”
士兵领命下去。
“你们……”宁琅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随意吧,我还是罪臣之身,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九皇子,回宫复命便由你去吧,我回将军府等候发落。”
宁琅对众人笑了笑,牵着青雎转身往回走。
“哎,等等我,”苏蠡摆脱柳文清跟上来,“好久没见宁老将军了,老爷子脾气还那么火爆吗?”
“我也去,”柳文清紧跟上,“你家那个小丫鬟嫁人了吗?没主儿的话送给我罢。”
青雎踩着坍倒的南薰门入城,这门历经大楚几代皇帝,屡次将敌寇隔绝门外,风雨中飘摇了一百多年,终是三根千斤门栓尽断,在这场大战中宣告退役。
三个人打马过巷,悄寂的汴京城像沉睡了一般,不闻一丝响动,不见一点火光。只是这一夜并没有几个人能安稳入睡,只怕是皆在黑暗里惴惴等着天命降临。
等到转入将军府所在的街巷,宁琅倏忽一愣,只见远处一点光亮忽闪,像天边一颗残星为迷途之人引路。
整座汴京城里没有人家敢亮灯,都怕万一敌军入城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唯这一点光亮映在眼底,化开了一夜肃杀带来的冰寒。
随着马蹄声渐近,那火光动了动,一席白衫从门口出来,挑着一盏八角玲珑宫灯步步上前,烛光幻明幻灭,虽飘摇微弱,却浸透深沉夜暮,引着人一路向前。
及至近前,那小人儿停下脚步,抬头冲人一笑:“师父,你回来了。”
下一瞬便被带着夜色森寒的玄甲拉入怀中,脑门直撞的生疼,那人一身的血腥气,都盖住了随身自带的冷香,白束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只愿此生都溺在这怀里,再也不松开。
“我回来了,”宁琅握了一天一夜寒铁枪的手在抱上那小人儿柔软身段之后竟有些发抖,有些事在战场上他不敢想,怕牵挂太多反倒来不及实现,如今却一股脑涌上来,将人从怀里拉开几寸,紧接着一双带着干涸血迹的手托着那张玉润小脸,俯身下去。
还是血腥味,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唇齿干涸,这一日肯定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思虑完这些之后白束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深情缱绻的吻。舌尖轻巧撬开牙关,而自己竟不知何时配合着与其勾连在一起,鼻息萦绕,他仰着一张脸本就来的艰难,那人尚还觉得不够,一只手插入发间将人又往里按了几分,恨不能吃干抹净将人吞下肚去。
无关□□,却用情至深。
及至松开,头首相抵,宁琅指腹摩挲着白束眼角那颗小痣,轻声问:“在等我?”
白束点点头:“嗯,等你大捷,等你回家。”
“不怕等来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