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因着国丧缘故,既无烟花爆竹,又无丝竹管弦,白束一时间甚至都没意识到过完今夜便又是一年了。
往年萧怀剑还能过来扎一头,如今人是御前当红的豫亲王,自然要留在乾清宫侍宴的。当年嫌弃一群人勾心斗角,到他这里找清闲的人只怕也清闲不下来了。
白束用了晚膳看了门口一眼,对瑛姑道:“去关门吧。”
瑛姑看了看院门,又看了看白束,犹豫了一下。
白束笑了笑,边往床边走边道:“师父过来何时走过门。”
瑛姑上前要伺候人宽衣,被白束摆摆手拒绝了,“怎么也是你们汉人眼里顶重要的节日,你该干嘛干嘛去罢,今夜不用过来了。”
瑛姑继续瞪着人,不为所动。
“咱们汉人,行了吧?”
瑛姑这才请了个安退出去了。
白束站在床前不禁苦笑,过完这一夜便是他到澍兰苑的第十个年头,算起来这小半生超过一半时日都是在这么间房里度过的,这房里一桌一椅一草一木皆有他来挑选布置,但却始终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过了这么些年汉人生活,脱口而出的却还是“你们汉人”。
可能真应了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这里终归不是令他心安之所,若他日当真能出去,再回念此处,会感怀,会追思,但绝对不会想回来。
褪去一身外衣,白束看了看肩头伤口,已然结痂,露出嫩红的新肉来。
忽闻房门轻响,一阵冷香随风袭入,白束刚待回头,一缕清甜滑入口中,一双眼睛弯弯笑起来,“糖?”
“我们汉人小孩过年是要吃糖的。”宁琅道。
白束轻启舌尖舔了舔唇上粘的糖末,“真甜。”
宁琅看着那一小簇粉红扫过唇上的纹路,烛光映衬下水光潋滟,一块饴糖顶在腮头,那小人儿正歪着头认真咂么。竟情不由己俯身下去,触及那副菱唇的瞬间,宁琅便知一切都刹不住了。
烛影摇红,一截如玉胳膊从锦被中伸出,勾住床头镂花围栏,随着人一个挺身,纤细指节猛然收紧,手背青筋林立,如溺水之人抓紧了最后一截浮木。
一声短促的低吟还是从紧咬的唇齿间滑了出来。
金鼓摐摐,水声潺潺。
一只手在雕花缝隙里绞紧,再绞紧,指节虬曲,渐成青白之态。不知僵持了多久,终是伴着一声哭腔脱力滑落,指尖皆是颤抖着的。
宁琅将人圈在怀里吻去额角的汗,看着人一脸潮红还未散去,檀唇微张,小口喘息着。
“这么舒服?”
“嗯。”白束垂眸应了一声便无力搭理了,直至气喘匀了才微开眼角,眼里盛着带露桃花,“沦肌浃髓的舒服。”
“既是舒服又哭什么?”宁琅抬手给人拭去直插云鬓的泪痕,如墨长发都濡湿了大片。方才情至兴上,便见着小人儿开始流泪,好几次他都要停下来了,这人却又挑起两条腿将他牢牢勾住不让离去,让他一时也拿捏不好该轻该重。
最后还是人哑着嗓子的一声“给我”,彻底烧尽了最后一方神志。
“师父可知,痛极了要哭,悦极了却也是要哭的,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那你是痛极还是悦极?”
“既是痛极亦是悦极,”白束笑了笑又阖上了眼,“师父给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累了?”
“嗯。”
“那便睡罢,”宁琅收紧臂弯,将人揽在胸前。
激情褪去,倦意袭来,白束只觉没由来的安心,枕着师父半截胳膊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