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飞沙讶异地抬头望北堂煦,不信他们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随即又了然地笑笑:“你是为了深漠吧,难怪深漠经常说你心肠太软,容易给自己留后患。”
北堂煦不理会他的话中话,只淡淡道:“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对于这个处理方式,他想了许久,虽然便宜了楼飞沙,但是毕竟他并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大错事,如果可以大事化小,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他虽不至于为了楼深漠而混淆是非,但是始终希望把伤害降到最低。
如果可以,他希望楼深漠永远不要知道。
楼飞沙想了想,笑道:“这么便宜的买卖,自然是接受。”
“还有,你必须保证以后离北堂远远的,如果你再敢从中作梗,我就把你扔到春城的桃花林里养花。”澹台烟云眼神凛凛地扫了楼飞沙一眼。
楼飞沙面色一沉,复又笑道:“知道了。”
“楼飞沙。”
楼飞沙刚走出烟华别馆不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循声转头,就见街角处粉色裙裳飘动,伊人如花。
“烟明镜姑娘。”楼飞沙走过去,叫了明镜烟雪一声,“有何指教?”
“想办法拆散师兄和北堂煦。”明镜烟雪看着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为何?”楼飞沙有些讶异,“他们不是已经”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吗?总之你想办法把他们拆散就是了。”
楼飞沙稍稍迟疑,随后缓缓地点头:“我只是不明白”
明镜烟雪见他答应,也不等他再多说话,转身离开。
“烟雪”楼飞沙唤了一声,粉色的身影一顿。
“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明镜烟雪回头,露出淡淡一笑,那笑空洞悠远,仿佛簌簌而下的落花:“如果师兄可以忘掉北堂煦的话”
楼飞沙愣愣地看着明镜烟雪,她的容颜宛如春城盛极的桃花,绝美动人,可是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要澹台烟云忘记北堂煦,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简单。
明镜烟雪没有再说任何话,缓慢而坚定地离开了现场。
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彬彬有礼,殷勤周到。
他带着她游遍了西北大漠,和她同乘一匹骆驼,入夜的时候,他在沙漠里支一个帐篷,让她睡在里面,自己在外边守夜。
有时风沙太大,他才进到帐篷里,却也只是坐着,并不越礼。
深夜她醒来,总能在黑暗中看到一双星子般的眼眸,款款凝视着自己。
她曾经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的幸福就像春城里酴醾的桃花海洋,盛极华丽。
直到他遇到澹台烟云。
他开始变得失魂落魄,甚至对自己心不在焉,他跟澹台烟云之间的关系显得很紧张,两人总是故意避不见面。
开始她还以为他和师兄之间有嫌隙,甚至跑去师兄面前为他说情。
如果不是在他的房里发现惊春楼的画卷,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却对自己的师兄存了另一番心思。
满园桃花,石桌茶盏,画卷中一个身影背手而立,身段fēng_liú,衣袂飘动,黑发如瀑披泄,髻上插着一支发簪。
画卷上题着两句词: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惊春处。
金人元好问的《雁丘词》,却因为雁丘二字改成了惊春,所指之意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