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停在她们家楼下,护着她们下车上楼。走到门口时,遇到一个中年妇女买菜回来。那中年妇女看到林母和林依,立刻翻了个白眼,顾自快步上楼。我皱了皱眉,心下却已了然。张家公婆数度来此,林依歇斯底里闹事,家中还有一个吵闹的婴儿,甚至林依还因为自杀被急救车送走。这老旧的小区里,藏不住事,这些邻居多多少少,都知道她们家乌烟瘴气的。
林母开门进家,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混合着婴儿身上的奶腥味、尿片味,这难闻的气味再次让我皱了皱眉。客厅中坐着个女人,看起来应当是保姆,否则家中只有林母一人,她也不会丢下那么小的孩子在家里不管。
林母局促地请我入门,忙里忙外地要招呼我。我连忙推辞,而林依则木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当她的木头人。
过不多久,我提出想看看孩子。林母倒是没有犹豫,带着我进了卧室。摇篮床上,躺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长得粉雕玉琢,眉眼里有着林依的影子。她现在正在美梦中,呼呼大睡,毫无烦恼。只一眼,我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我原以为她合该是个好哭闹,不好带的孩子。但如今一看,却沉静又可爱。
只是,这孩子来得太过可怜,孩子本无错,如今却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她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来受苦的吗?
想到这一层,我更加怜惜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小家伙醒了过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我,倒也不哭,呆呆的,透着萌化人心的可爱。林母将孩子抱起来,往我怀里递,我哪里抱过孩子,手忙脚乱接了过来,抱得小心翼翼。却不曾想,孩子居然咯咯笑了出来,抬起小手挠我的鼻子。我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去探头亲了亲她,她似乎更开心了,口里咿咿呀呀的,挠我的鼻子挠得不亦乐乎。我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小家伙便立刻抓住,小小的手很有力量。
“这孩子,倒是与你亲。”林母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欣慰慈祥的笑容,说的话却透着一股悲哀。
闹了一会儿,孩子似乎累了,困顿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美得心颤。我把孩子放回摇床里,让她继续睡。
林母扶着摇床,看着孩子,眼中有着疼惜。我从口袋中摸出早已写好的纸片,递到林母手中,压低声音道:
“阿姨,今天下午三点半,您有空到这个地址来一趟,我有个朋友要介绍给您认识。她能帮助林依,只是,现在先不要让林依知道。”
林母接过纸片,看到上面某家茶楼的地址,眸子中亮出光彩,颤声问道:
“是…心理医生吗?”
“是,她是我的学姐,外国留学回来的心理医生,您放心,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好…好…”这位母亲捏紧了手中的纸片,叠声道。
我离开了林家,临走时,询问了一下林父的情况,他现在依旧住院中。但是身子好转,很快就要出院回家居住了。林母害怕林父知道这一切会受不了,一直瞒着。只是一旦林父回家,这一切怕是也瞒不住了。看样子,时间很是紧迫。
我与学姐约定的时间实际上是下午的两点,之所以推迟那么多时间才让林母过来,主要是因为我与雪姐需要事先商定好治疗的方针策略。
两点钟,我走进茶楼,看见雪姐已经在僻静的位置里等着我了,寒暄过后,我们快速切入正题。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尽量详细地告知了学姐,以便她掌握整体情况。学姐听后,沉默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饶是她这么些年来看过无数的心理疾病患者,见过无数惨痛的事情,这样的事,依旧让她内心难受唏嘘。
“看样子,病症很复杂啊,主要是抑郁症,伴随着强迫症、失眠、心悸,产生幻觉代表着病症已经进入重度范围了。两次试图自杀,得尽快采取治疗才行。”学姐说道。
我点点头,道:
“但她很抗拒心理医生。她母亲以前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她闹得很厉害,根本没办法治疗。”
学姐笑了笑,道:
“那是那位心理医生的功力不够。不过,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对我制定治疗计划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既然她抗拒心理医生,那么,我们就不要让她知道我们是心理医生,只当是朋友,自然地融入她的生活,慢慢改变她的行为习惯和认知,慢慢引导她走出阴霾,这才是最佳的治疗方法。”
“是这个理,我明白。”我点点头,随即苦笑道,“可是,该怎么融进去我却不得要领,我与她不熟,你与她干脆就是陌生人,唯一与她熟悉的就只有她母亲了,但她母亲还需要照顾她父亲,不能长时间陪着她。她向来不与陌生人交往,我们若是突兀闯入她生活,她肯定会发现端倪。”
学姐锁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道:
“她就没有别的相熟的朋友或者亲人了吗?”
我摇了摇头,学姐显得有些失望,道:
“她的母亲是人选之一,但并非是最佳人选。母亲虽然是我们儿时最依赖的人,但随着长大,人的独立,我们对母亲的依赖感会直线下降。林依也不例外,她与她母亲太熟悉了,从小引导她价值观走向的就是她的母亲,随着她长大,她对她的母亲的了解进一步加深,很多事情,她已经不会再去依赖母亲了,如此一来,治疗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何况事情的起因也有她母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