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回道。
“等等。”我回过神来,叫住她。“你还好吗?”
“承仙子关怀,婢子很好。”轻柔而平板地回答。
“那杜若的事——”我顿了一顿,“你莫太过伤怀。”
“与梦神上仙,小柒公主一般,婢子全心信任却遭受背叛,亦感到痛心和遗憾。”她的语气,未免太平淡了些。
但她这么一说,我想起自己一心牵念嫦娥的事,完全没有顾到梦姐姐遭受背叛的处境,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讲。更何况杜若还是我一力推荐给她,才引出如今祸端。先时崔珺所说,她徒儿杜若在天界的任务经我配合,完成得不错。我本以为仅指杜若说出了我成仙的真相与身世,挑动我记忆冲击封印,给她创造了破除我固魂封印的契机。原来还有这第二重任务,也是借了我的手,留在天界,接近小柒,潜伏百年,盗得金乌羽。她师徒二人,如此心机深沉,实在可怕。
“是啊,大家都感到痛心遗憾。”我涩然道,既找不到别的话说,也就放她去了。却仿佛觉得,那一抹纤弱背影,蕴藉着莫名的悲情哀绪。
☆、二六我即太阴
参照梦姐姐之言,崔珺指使杜若盗取了金乌羽,将导致九阳生变,牵连太阴。九阳如今封在妖界羿山,妖界如今归阿娘管。而太阴二字,如今不仅与嫦娥有关,亦与我有关,倘若这太阴指的是太阴之精,只怕与我的关联还更大些。
再想到崔珺与阿娘对话的情形,那崔珺句句含恨,隐有所指,说什么“一朝事起”“撑不住局面”,我猛然醒悟,她怕是要利用金乌羽,打破九阳封印,在妖界闹出大事来?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针对阿娘?
我一想明白,马上疾速赶回西岛。我不知道崔珺的动作有多快,只知道我上次遭遇她时,她出手时已算尽了一切,我毫无任何反抗余地。阿娘当然不会像当时的我一样又蠢又弱,但她身负旧伤,又为我修为大损,而这一切崔珺了如指掌,不,这一切都是崔珺的阴谋,她在百年前破我固魂封印,算的就是阿娘必大耗修为为我养魂,如今她才有空子可钻。
我越想越怕,风驰电掣地赶到青帝殿,却一头撞见我幼时的“保姆”,老鼹鼠阿安。
安老头抓紧我的胳膊不放,口中直嚷:“少主~少主~我的少主~~你一醒来就跑个没影儿,老安可想死你了~~”又把我拦腰抱住,抽抽噎噎地唠叨起来。
我一边问他:“阿娘在哪儿?”一边强行挣脱。
“许是在殿里,许是出去了,少主找君上有事?”阿安一手抹着眼角,另一手仍抓着我的胳膊,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各处寻找阿娘,皆不见踪影,甚至连尧姐姐也不见。安老头又一直跟着我,有的没的絮叨个不停。我若有所悟,不由得拔高了声调:“阿娘去妖界了,是不是?”
阿安挠挠头,转着溜圆的眼珠子,“少主这么奔来跑去的,也不说为的什么事。”
“要紧事!”我着急上火,厉声呵问:“你老实交待,是不是阿娘已经去了妖界,叫你拦着我?”
“少主说的什么话?君上要去何处,哪里是区区老奴能够过问的?”他倒给我梗着脖子硬扛。
“那你放手,我自去妖界查看。”我想摆脱他,却发现他抓着我胳膊的手上已使了禁制术,而且是阿娘教给他,小时候专用来钳制我的咒术。
我一时挣脱不开,已被他拖走,关进了禁闭室。这又是一个让没有法子的,我不禁又恼又急,一脚踢在纹丝不动的石门上,疼得兀自闷哼了一声。
阿安把我处理停当了,这才隔着门,跟我说了实话。他说:“崔珺觊觎九阳之力,鼓动了群妖反叛,君上已领兵去妖界。”
果然是大动作,我心中一叹。扬声道:“为什么关我?”
阿安过了一会儿才答:“君上说,为防少主到妖界添乱。有上一回的前车之鉴,只有把你关起来,她才能心无旁骛在战场上。”
我顿足道:“真该直接去妖界。”
阿安却道:“君上料定少主会先回家。”语气分明是得意。
我却没心情跟他拌嘴,细思起来,总觉阿娘这个理由说不大通。如果仅是怕我冲动闯祸,这也太小题大作了。而且我上一回是事出有因,现在也吃了教训,难道阿娘已对我失望透顶,如今一点儿也不信任我?
我摇摇头。不对,阿娘不是怕我再闯祸,而是怕我遇到上次闯下的祸——九阳。妖族虽众,但果真要反抗天界,那不过是个笑话。崔珺既然敢反,只怕已找到了利用金乌羽释放九阳乃至操纵九阳的法子。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得到了九阳之力!
阿娘体质属金,本就受那阳火克制,更何况旧伤未复修为大损,若是对上九阳——我越想越慌,一时心下凄然,不由得垂下泪来。
我抬手拭泪,却见泪珠儿滚到地上,竟然没有洇开,而是结成了泪滴状的冰晶。我当下自嘲,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学鲛人泣珠?随即恍然大悟,这是我元神中的太阴之精,在心情极度沉郁之下,连泪水也带出了阴寒之气。
这时便想起地藏老头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就是太阴之精。”我一直以为他这句话是说,经过了散魂与塑魂的过程,太阴之精已与我的元神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今天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我就是太阴之精,所以我只要将手覆在石门上,稍一动念,它就被太阴之气浸透,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