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反驳又不敢反驳,格外惹人疼,落在程双眼中,她忙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小脸紧绷。
“外公听你小姨说,项目的事你处理得有些吃力,真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荣锦不缺这个项目。”
“不行。”程双果断道:“您明知道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可外公听说你为了项目四处奔走,外公心疼啊。”最后几字,沉沉锥心。
徐璈脸色苍白,头发也尽数白了,就如同暮霭的老人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却仍只关心在乎着程双,真是感天动地。
“这是我应该做的。”程双目光沉沉凝望着他。
“实在吃力的话,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徐璈又把徐洛推出去:“和你小姨说也行。”
“没事,我可以的。”
程双夹了根油淋淋的小青菜正准备吃,却蓦地琢磨出徐璈的意思,又补了句:“再说了,还有我爸呢。”
咀嚼着青菜的同时,徐璈已是面色铁青:“小双,不能把你爸牵扯进来!”
“可这种事,他本来就不能置之度外。”
徐璈补充:“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做生意都泾渭分明,这是我们双方达成的共识。刻意不合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关系不受影响?”
程双落下筷子,徐璈斩钉截铁答:“总之,新礼制料不能牵扯进来。”
程双才算明白,原来他一直还在打新礼制料的主意。他这话,越否定就越肯定吧。
程双突然想充一回愣,她诚恳道:“好,既然您这么说,我听您的。”
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
不难感觉到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因她那句话而凝结住,身旁的两人交换着眼神,像在商量着对策。
程双想笑,强憋在心底。
原来装傻充愣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看来她以前活得太无趣了。
由徐洛转了几句瘦了气色好了漂亮了之类的体己话,徐璈又将话题带回了主战场。
“最近的媒体真是越来越无德了,什么不实的新闻都要报道,改天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找他们领导聊一聊。”
“啊?什么?”程双配合着问他。
“说什么项目要被至诚吞并……”徐璈不确定看向徐洛:“洛洛,你早上给我念的是这个新闻吧?”
“是。”徐洛答。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徐璈脸涨得通红,毫无疑问是气的,至于这时是真气还是假气,程双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轮到程双表演,她抽了纸巾擦嘴,再擦擦手,皱着眉,有些不耐答:“怎么就不是人话了。”
气氛僵持,一时之间没人再说什么,呼吸声放到最大,仿佛能震破人的耳膜。
半晌,徐璈示弱性地道:“是,我没有贬低媒体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实的报道不应该发出来。”
“是真实的。”程双抬头对上徐璈的眼神,很想知道他关键时候为何如此天真。
难道他需要她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小双,你在说什么。”徐洛冷着脸斥了她一声:“你外公身体不好,你别刺激他!快,告诉他你是在开玩笑!”
程双没理会,只望着徐璈,嘲讽笑了笑:“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挺好的,一把年纪还能如此天真烂漫,不容易。”程双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倏地想起什么,慌忙移开视线。
面前这两个想要害死她的人,为什么会是她妈妈的父亲和妹妹?
“你爸爸才把你教得好,年纪轻轻就学会玩弄人心了。”徐璈反击道。
见徐璈清醒过来,程双也不打算再讲场面话了:“毕竟还是命重要。整天被人盯着,没点心思,我活不到现在。”
“不会,你爸这不是把你护得好好的?”
徐璈的话让程双后背一凉,她连强挤的笑都挤不出来了,冷着脸质问面前的人:“我想不通,你这么做有什么理由?”
“我做了什么。”徐璈警惕性看她一眼,不答了。
程双知道他这是怕她录音,一旦开口就成证据了,她嘲讽笑笑:“亏我之前还拿你们当亲人。”
徐洛也从那场幻梦中醒了过来,她不相信地看着程双:“你知道了?”
徐璈拧眉呵了声:“你别说话!”
程双完全是看热闹的语气:“知道你败在什么地方了吧。”
“谁说我败了?”徐璈望着程双,鼻子里哼出气来,满是不屑:“就凭你,还做不到。”
“我也没觉得我能做到。”程双不紧不慢答着他的话,“我就是做了点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帮你积德。”
“你做了什么。”徐璈语气中有一丝慌乱,不细听其实听不大出来,可程双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怎能注意不到。
她笑了:“也没什么,就是将绿生项目物归原主而已。”
程双站起身来,望着他盈满了愤怒的双目,轻飘飘地叹息着:“每次我来这儿,看你们假惺惺的演戏,我都替你们觉得累。”
“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感谢我。”程双一本正经道:“要不是我愿意配合,谁给你们编织一场这么美的梦。配合演戏,我可分文未取。”
望着徐璈和徐洛的视线,程双越发随意了:“你们私底下应该没少讨论我吧。每次看我那么听话,玩偶似得任你们摆布,是不是都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