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不安的拽了拽魔王的袍子,“再多陪我几天,我会乖乖接受传承的,也会当个好主人。”
“好,我相信你。”
如今的艾尔莎已经不是一个小团子大小的史莱姆,而是一个成年的女人,她两手两脚都紧紧的扒住萨麦尔,这样的画面多少有点滑稽,可是萨麦尔很习惯,她明白对方的不安。
魔王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脑,把她往怀里又摁了摁,赛尔就像一个尽职的安全带勒住了艾尔莎的腰肢,让她牢固的拴在魔王大人的怀里,那巨大的蛇脑袋搭在艾尔莎的肩头,看起来倒是难得的可爱。
传送门再次打开,那震耳欲聋的恭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萨麦尔垂下眉目,静静地带着艾尔莎离开。
林怀梦目送着她们离开,用肩膀撞了下艾文问道:“你说,她们还会来吗?”
艾文摇了摇头,“另一位应该不会再来。”
传承到了接受的时间,一切都只是在一座暗室里进行,那时的萨麦尔已经衰败的脸上只有灰青色,她坐在椅子上,抱阖着眼睛,长发褪去了本来的鲜活,成为了银灰色的模样,她的一切光泽都随着时间而消逝。
现在的萨麦尔已经无法再去思考太多的事情,她在最衰弱的时候才能迎接被吞噬的命运,强大的魔力无法被消耗,这对于艾尔莎来说会很危险,所以她等了很久。
等到自己油尽灯枯,只能半睁开眼,看着泣不成声的小魔王。
艾尔莎的恢复期很好,她手臂开始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因为吸收了萨麦尔大半的魔力,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强盛的时期,魔王的亲信已经对她俯首称臣,然而她最牵挂的魔王大人,却一天比一天衰败。
她像一朵从树上摘下的玫瑰,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萨麦尔去绽放自己的年华,时间刚过午夜,艾尔莎就已经在守着对方,她希望今后还能从魔王大人冷冰冰的眼睛里回忆起曾经的时光,但是泪水让艾尔莎变得很吃力。
等待死亡的时间很难挨,艾尔莎竭力的想要记住萨麦尔的模样,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差,生怕自己忘记了魔王大人最后的模样,大蛇缠绕在史莱姆的身上,它轻声说道:“时间到了,我的小主人。”
余下话语,不言而喻。
艾尔莎坚强的擦干眼泪,她知道对方所教导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那些步骤都在心里过了成百上千遍,萨麦尔因为担心她记不得,还开了很久的小灶,反复的向她确定,已经真的学会了。
艾尔莎虽然笨拙,但是她很听话,她尤其听魔王的话。
吞噬的整个过程并不会血腥,毕竟只是魔力间的交融,萨麦尔的血肉都会进入艾尔莎的体内,在那一刻小小的史莱姆听到了魔王的声音,那就像往常一样的赞叹,萨麦尔夸她是个好孩子。
艾尔莎在空隙中想到自己曾经离开的朋友,只是没有想到连魔王都能离开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难过自己的孤单,她难过自己无论强不强大都无法留住身边最重要的人。
哪怕当上魔王,小小的骷髅军不会复活,敬爱的萨麦尔也不会苏醒。
她在消化众多的记忆,从艾尔莎接受继承开始,这些回忆通通塞在了她的脑子里,她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僵硬的坐在萨麦尔离开的椅子上,静默的承受着脑海里翻腾的一切。
赛尔非常尽职的守在主人身边等候,它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很久,况且艾尔莎是个笨蛋,她的脑袋要接受这一切太困难了,谁不知道萨麦尔看中了她什么,毕竟她只是个史莱姆。
低级的魔物生来就很纯粹,它们没有太多的忧虑,天敌就足够让他们担忧,除此之外似乎整天都笑嘻嘻的没心没肺,赛尔叹了一声起,它只是担心,蜕变的过程是一个失去自己的过程,谁也不知道艾尔莎会变成什么样。
艾尔莎惊恐万分的从传承中醒来,暗室里没有灯光,昏黑的四周逐渐的吞噬着她的影子,赛尔等待的睡着,那么大的一条蛇就如同猫狗一样的蜷缩在地上,艾尔莎的呼吸声很急促,她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多到数不胜数,然而在这其中却没有找到萨麦尔。
萨麦尔一定藏在哪里,藏在那些难以描述的记忆当中,艾尔莎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有多久,赛尔却已经陷入了冬眠。
城堡的楼道又长又狭窄,艾尔莎提着裙角,开始往出口走去。
她的记忆当中自己在玫瑰盛开的季节来到的暗室,那也是萨麦尔沉睡的时间点,当艾尔莎看到光辉的时候,室外被纷飞的大雪所覆盖,枝头挂满了白雪,玫瑰自然是枯萎了,连同枝叶都凋零的所剩无几。
她一点都不觉得冷,澎湃的魔力让艾尔莎觉得自己是强大的,接受继承的魔王不可能不强大,她是立足于巅峰的魔物,是魔物的母亲,是他们跟随的对象。
艾尔莎看着眼前的大雪。
有那么一瞬,她心里涌起了孩子气的冲动,让她想要为白雪而欢呼雀跃,但是立刻艾尔莎就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白雪落下,落在她的指尖融化撑水,心里想的却是,原来是冬天了。
城堡中的魔物纷纷的现身,它们俯下身来,额头贴在冰冷地上,高声的喊道:“恭迎魔王大人!——”
那声音拖了很长,也很远,一直回荡在艾尔莎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