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满上。”我含糊不清的说,至少我自己听上去会这么觉得,在生理上我已经喝的太多了,可是在心理上还远远不够。我看着正在为我斟酒的娜塔莉,凝视着她,只希望能看的稍微清楚一些,可她却总是晃个不停,而且动作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在这些若隐若现身影中,我见到了一些老熟人,劳薇塔,迪菲娅,卡妮娅,甚至伊莎贝拉…什么,你问我有没有星辰之泪?快醒醒吧,蠢货,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代替她,就好像人们总会分不清这满天的星星,却不会有人认错那驱散黑暗的圆月和冲破晨雾的朝阳!你、你、你、还有你,我指着那一个又一个摇曳的虚影,在她面前,你们通通暗淡无光!
仿佛是听懂了我的话,这些虚影开始渐渐的融于一体,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拜托,难道我已经孤独无助到需要一个男人了?!等等,等等,这张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杂乱污浊的头发,参差不齐的胡须,刀劈斧砍般的面部线条还有那双就算喝再多酒也掩盖不住失魂落魄的眼睛…
这是我!可这…可这不该是我…
这不是晨光镇的我。
更不是狼堡中的我。
不是骄阳城下的我。
也不是冰封城外的我。
这是…这是被埋在地底的我!
是的,在博爱城的生尽欢,可就连头顶的光芒万丈也赶不走我脸上的灰败和颓废,它在烛火中摇曳着,跳跃着,幸灾乐祸的对我说:“看看现在的你吧,索萨,看看现在的你!七年前你被赶出了晨光镇,那时的你举目无亲,落魄如狗,同样是那时的你,踌躇满志,扬言要重新开始。可七年后的今天呢,哈哈,你除了更老更丑之外,跟那时没什么区别!”
“我比那时要强大一百倍!”我咆哮着。
“可你的敌人比那时要强大一万倍!”他揪着我的衣领吼回来:“你这个叛教者,世界上一半的强者想把你钉死在十字架上,世界上一半的人想参加以你的身体为燃料的篝火晚会,你谋杀了你的长官,他对你形同再造!你害了你最好的朋友,他原本前途无量!你还毁了他的爱人,他们原本幸福的足以让所有人嫉妒…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害人害己,一事无成!
你罪该万死,十恶不赦!
你害人害己,一事无成!!
你罪该万死,十恶不赦!!
你害人害己,一事无成!!!
你罪该万死,十恶不赦!!!
不!我嘶喊着抱紧自己的头,打雷了,一千个炸雷在我脑子里轰鸣,一万道闪电在我眼前闪耀!我扑倒在餐桌上,泼洒的酒和打翻的菜汤溅了我一头一脸,让我活像个五颜六色的小丑。
哦,诸神慈悲,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如果诸神真的慈悲的话,我想他们不会救你的。”
“谁,谁在说话?!”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双手的火焰已在嗞嗞灼烧,不管你是谁…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好让面前的两个虚影合成一个,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在痛苦的哀嚎中明白,我早已今非昔比,我不再是晨光镇的大男孩儿了,我他妈再也不是了!
我应该先烧他哪里?是向后梳理的暗金色头发,是静如止水的银色眼眸,是那张一尘不染,似笑非笑的面孔,还是那身整齐的,干净的,镶金边的白色长袍…是的,我哪儿都不能烧,看着逐渐在手中熄灭的火焰,我对自己说。他是格林,虽然这些天来他经历了所有我经历的一切,甚至比我更多一些,可如今我们看起来却像是来自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格林祭祀,少爷他…”娜塔莉近乎于哀求似的对他说。
“你去休息吧,对于一个醉了三天三夜的人来说,我想他也不会在乎有没有人给他端茶递水了。”他微笑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格林就好。”
“嘿,格林,我…”我伸手抓向离我最近的酒瓶,可我明明碰到了它,却只能将它打翻在地。好吧,好吧,反正在我残缺不全的记忆中,酒瓶应该到处都是:“我想问你个问题。”
“那你可以坐下,慢慢说,只要你能保证别再睡过去。”他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面对着我,脸上那循循善诱的表情甚至让我想起了麦克白。
哦,麦克白,诸神原谅我。
“我不明白,格林,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很多,格林,很多很多。”我试图去拿另一个酒瓶,可它却跟前辈一样被我摔的粉身碎骨:“为什么我只是杀了一个流浪汉,安德烈就要把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交给执法者?为什么我帮杰森拿下了他朝思暮想的狼堡,他却把通缉令扔到了我脸上?为什么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伍德里奇家族赢得了和平,他们却把我像狗一样赶了出来?为什么我跟着费雷罗肃清了整个埃苏雷格的异教徒,不惜粉身碎骨让第九军团在月光城全身而退,帮同铸会攻破了挡住他们十几年的冰封城…可现在我他妈却成了叛教者,成了这个世界最该死的人!这不公平,格林,这不公平!这他妈的不公平!!”
嘭!这次不再是酒瓶摔碎的声音,而是我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桌面上那些碎玻璃热情的招待了我,它们纷纷划破我的皮肤,钻进我的肌肉,用我鲜红的血液和浓烈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