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妥当了,屋里头的妯娌俩带着贺兰叶与桃儿杏儿出门,与门外站在台阶下闲谈的贺兰寒并柳倾和汇合。
柳倾和昨儿见了贺兰叶的新衣,立即找来了一身近乎藕色的烟色圆领衫,远处看着就像是穿着同样的衣衫。在众人面前穿的一样,能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一家子浩浩荡荡出门去,直奔秦双河去。
秦双河如今在年内没有一艘画舫停靠,只有一支支船舟,载着劲装的青年汉子们,擂鼓喧天。
河岸边已经围了许多人,柳倾和与贺兰寒左右护着平氏,周氏与贺兰叶牵着两个小丫头,寻着一个空过去。
船板上这会儿正是巫在跳傩舞,带着狰狞面具的巫大幅度利用身体表演,旁边的傩鼓敲击出神秘而充满新生的节奏。
傩逐声声从船只甲板上传到岸边,原始的晦涩难辨声音带着神秘的色彩。
这是贺兰叶第一次看傩舞,家中也是一样。平氏周氏还好,桃儿杏儿人小个子矮,被前头的人挡着看不清,急得蹦蹦跳跳。
旁边柳倾和忽地弯腰,直接把桃儿顺着胳膊举了起来,将将越过他,不至于把后面挡住。
桃儿开始吓了一跳,然后甜甜低头对柳倾和说道:“谢谢姐夫!”
这妮子聪明得很,自从知道斗不过这个嫂子姐夫,就彻底转变了风向。
一侧的贺兰寒受到启发,单手托起了杏儿。
贺兰叶站在平氏身侧,见她看得认真,抿着唇微微笑着。
热闹的傩舞表演结束,穿着原始服装的巫纷纷退进船仓中,这一条船斜斜让开了位置。
其他的船只早就蓄势待发,尚未立春的大冷天汉子们光着上半身手持船桨,重鼓一击一击越来越密集,而后持旗令官手势以下,数艘船只飞快朝前划去!
贺兰叶看得认真,她是漠北人,很少见这种赛舟。
身侧的平氏和周氏也很兴奋,随着船只的攀咬紧促也忍不住学着周边人欢呼。
人群再往前挤,贺兰叶微微蹙眉,两只手紧紧抓着娘亲和婶娘,她想回头让身后的人不要推嚷,忽然之间一股重力狠狠从她肩侧撞击过来!
贺兰叶被撞的差点一个趔趄,却死死踩稳了脚不敢有一丝晃动。
“别挤了!”
四处都传来了同样的呼声。
抱着孩子的柳倾和与贺兰寒反应稍微迟钝些,他们在人群中比起他人少了些优势,看不见周围环境,可是如今人头攒动,人挤人越急越慌,他们根本不敢把妹妹们放下。
“贺兰!”柳倾和反应极快,他飞速对贺兰叶的方向高呼了一声,“我把桃儿放在树上可行?!”
“行!”贺兰叶被挤得寸步难移,还得拼命抓着自己娘亲和婶娘,在艰难之中朝着自己的媳妇和兄长喊道,“你们出去站高点看看是哪儿在挤!”
柳倾和一声应下,与贺兰寒两人飞速逆向而出,寻了一棵树跳上去,把两个妹妹分别放在两根粗壮的树杈上,令她们抱牢了。
人群不知为何越来越拥挤,这里不乏一些趁着花灯节出来游玩的女眷,年轻的少女们被吓得尖叫。人群随着一阵阵哭闹越老越显得惊慌,一惊慌,人们脚下都开始乱踩,拼命朝身后挤。
贺兰叶护着已经被吓白了脸的平氏和周氏,不敢轻易动弹,高声对着外头叫着:“快去找金吾卫!”
金吾卫巡街,此处有龙舟比赛,总该是在附近。叫来快些疏散人群才是。
那边柳倾和面对人群皱着眉仔细分辨了下,撩起衣摆正要跳下树去,猛地瞳孔一缩,看清了什么。
而后他转念一思,对身侧的贺兰寒低语了两句,手朝最为拥挤的位置比了比。
贺兰寒立即跳下树,顺着柳倾和所指位置跑去。而柳倾和则深深看了看失控的人群,扭头去找了金吾卫来。
龙舟早就不敢继续往前冲了。船上的儿郎们纷纷跳下水手牵手在河边筑起一道人墙,把被挤落水的人赶紧捞起来,防止其他人落水。
贺兰叶沙哑的高声不断重复着:“大家不要挤!金吾卫马上就来把守秩序!大家别怕!不要挤着老人孩子!”
失控的人群在经历了一场忽如其来的拥挤的惶恐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恢复了理智,大多平复了下来,跟着贺兰叶一起高声喊着:“不要挤!往后退!”
眼见着场面慢慢能有一个初步的控制,贺兰叶微微松气,低声对平氏道:“娘,您和婶娘抓紧我,不要踩到别人了。”
拥挤的场面最怕有人跌倒,最后被乱脚踩死……
平氏吓失了神,紧紧掐着女儿的胳膊,亦步亦趋。
而就在此刻,忽地从另一侧传来一个高声惊呼:“死人了!挤死人了!”
人群瞬间哗然,而后稍微得到缓解的秩序顷刻间瓦解,死人的冲击力太大,所有人吓破了魂,开始拼命朝外挤。
贺兰叶一时不慎,差点被人撞倒在地。她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体。这会儿她无法再用冷静的话来疏导众人,在危急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