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滞,燕淮安将那瓷瓶更加坚定地拿出来。她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就不能纵着,一旦纵着了一退再退,局势如山倒,结局便更加不可由自己控制。
燕淮黎望着她强硬地将瓷瓶塞入自己手中,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刹那间冷硬骇人。
视线敌对,两军交锋。
燕淮黎眸子深处随着燕淮安的动作渐渐由诧异沉默变得冷却幽森,燕淮安对视着对视着心头蓦然绕了些缕不清的悲凉,难过得紧,含糊地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遮掩那些翻涌上来的情绪,她走到对面的另一处垫子上半躺着,闷闷道:“兄长怎地一难过还使起了孩子脾气,快些吃了罢,好好睡一会儿,咱们就到了下一个渡口可以上岸了。”她声音越来越小,落下最后一个字已好似睡了过去。
燕淮黎面无表情地望着燕淮安的睡颜,他实在不擅长钻营那些软声细语的祈求般的东西,卑微地将主动权双手奉上从来不是他的作风,方才那些也不过是他仗着这路上燕淮安对他的容忍做出的一点小小放肆与试探,可是燕淮安一旦不再容忍,他便什么也说不出了了。
平静清冷的目光划过她的冶丽的眉眼,脆弱的脖颈,修长的身子,那目光如有实质,将她身上所有一寸一寸摸索过。良久,他拿起被强迫着放进手里的瓶子看了一眼,刹那间,那瓶子连着里面的东西化为白色的粉末,他手一倾斜,白色的粉末尽数从他的手中飘荡着洒下。
他站了起来,走到燕淮安那边儿,将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望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倏地又生出一丝诡异的欢喜,他喜欢燕淮安为了他而波动,为了他的波动。他将手缓缓收回,看着即使是不羁地靠在垫子上也自成一派fēng_liú的燕淮安笑了笑,俯下身,悠悠闲闲地一点一点靠近。
燕淮安忍住不要作出任何反应,在心底快速地思索着对策。今儿燕淮黎实在冒进,大概是晕个船影响了心绪?越着急想出法子脑子里的东西越混乱,想法越跑偏,跑偏到生出侥幸的心理,身上的人却没给她任何侥幸的机会,燕淮安能感到他的气息的匀速接近,直到鼻尖已经碰到了鼻尖,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淮安,你还醒着么?”
发丝被人动了动,燕淮安终于打定了主意只要燕淮黎不做的太过分就不作声,权当这又是一场离奇的怪梦。
“你都睡了。”
燕淮安在心里头暗暗感叹,这燕淮黎私底下真是一天比一天妖孽了,这个声调音色拿捏的,比潇遥楼里最诱人的小倌的声音还要诱人。
燕淮黎忽然转而挪到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般“可是我却难过得睡不着,你说,这要怎么办才好?”
抑扬顿挫的气息传入耳道,传到心头,传得燕淮安不自觉身子一抖,暗道一声完了,正想睁了眼睛又是一场苦战,旁边儿的气息却突然撤去,随即一张薄薄的毯子被搭在燕淮安身上,燕淮安死里逃生十分诧异,就感觉毯子里又挤进了一个人,在她怔愣的瞬间那人将她揽入怀里,就着她之前的姿势调整了调整,拍了拍她,轻笑道:“好了,这下子都能够睡得着了。”
燕淮安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从侧上方传来,燕淮安才稍稍放松,悄悄挪了挪,给眼睛睁开一个小缝,微微抬头眯着望给自己紧紧裹着的那个人,斟酌了下,还是努力放松了身子又躺了回去,这样安安生生就睡过去也好,总比再另生枝节要省心。
燕淮黎这一睡直接睡到了船停,船舱里没有灯火,更没有宫里府中用惯了的夜明珠,漆黑一片,船舱的帘子被人掀开,架船的老汉探进头来,带进来一些外边儿的天色,与船舱里一同漆黑。
“后生,姑娘”老汉呦喝了一声,燕淮安连忙从燕淮黎的怀里挣脱,身子骨被禁锢了挺长时间有些酸痛,燕淮安甩了甩胳膊腿才缓过来几分。燕淮黎大抵是真睡着了,就着燕淮安挣脱地姿势继续躺着,没什么反应。
“哎”
“今夜船就停在这个渡口啦,明日卯时一到,老汉就在这儿等你们,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出发,老汉先去与老朋友们吃酒去啦,你们愿意在船里待着也行,不愿意这渡口边儿都有各式各样的客栈,自己照顾自己罢,老汉走啦!”
“好嘞!”燕淮安走过去向老汉一笑,“您放心去罢,我们俩一会儿就去找个客栈过一晚上,明儿一早再来。”
老汉笑着应了声,跟旁边另一个大约是同样年纪的划船人有说有笑地上岸走远了。
这渡口是一个还算繁华的渡口,此处虽灯火阑珊,再往前一些倒是能明亮些,尤其是老汉去吃酒的方向,明亮的程度渐次提升,远远望着最亮的那一处,与燕京普通的一些渡口也相差不多。
想着还是要早些安顿下来,燕淮安又站在船头吹了一阵风,查着来来往往的人查够了百个,回身去叫燕淮黎了。
船舱里委实是黑,纵然是燕淮安习武已经习到了夜能视物的地步,看这里面的各种东西也就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哎,醒一醒。”
燕淮安推了推燕淮黎,手底下的人的身子随着他的力道摇晃,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燕淮安一凛,探他鼻息,却被抓住了手,燕淮黎声音沙哑带笑,是初醒的魅惑,“淮安担心了?”
“嗯,怕你给我那些药一股脑都吃净了,原本该吃许多许多回的百八十两的黄金呢,淮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