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动弹。
血,沿着他手里仍紧紧抓住的那刀的刃,慢慢地凝聚在了一起,最后化为血滴,从刀尖之上,滴落在地。
“景深!”
“阿耶!”
他的耳畔传来了声音。
他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颈,慢慢地转头,看着高峤抛开了断剑,朝着奔来的萧永嘉和那孩子走去。
一开始,他的脚步平稳,走了几步,步履变得迟缓,停了一停,又直起身体,继续朝前而去。
“景深,你怎样了?”
萧永嘉几乎是奔了过来,一把扶住了高峤,带着他靠坐在了地上。
血不停地从他的伤口中涌出,早已将他的衣衫染上大片的血。
萧永嘉跪在他的身畔,颤抖着手,用牙齿咬着,将裙裾撕条,缠在丈夫身上的伤口之上。
“莫担心,只是皮肉伤而已,我没事。”
疼痛和失血,令高峤脸色苍白,但他的神情却很是轻松,安慰过妻子,他甚至还低下头,轻声指导萧永嘉该如何崩缠伤口才能最快地止血。
萧永嘉眼中含泪,照着丈夫的指导,替他包裹伤口。完毕,高峤又安抚般地握了握妻子那双染满了血的冰冷的手,随即看向身畔一直望着自己的小七,低声笑道:“阿耶没用了。七郎对阿耶失望了吧?”
小七牙齿紧紧地咬唇,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拼命地摇头。
“阿耶流了这么多血,都说不痛。阿耶就是大英雄。”
高峤大笑,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将儿子搂入了怀中,唇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等日后回去了,阿耶教你读书写字可好?”
小七用力点头。
慕容西定定地望着,突然转身,提刀,一步步地走来。
萧永嘉替丈夫裹好伤口之后,便一直在留意身后不远之外慕容西那伙人的动静,看见他竟提刀又朝这边走来,月光映出一张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容,不禁暗自惊心,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厉声道:“愿赌服输!慕容西,方才若非我夫君点到为止,你早已气绝身亡!你还不走,莫非是要食言?”
慕容西停步,盯这月光下的萧永嘉。
这个南朝的长公主,当年从他第一眼见她之时,便倾心不已。后来若非因她之故,那一夜,自己也不至于完全丧失了警惕,以致于被侄儿轻而易举地施加戕害。
他的侄儿慕容替,心机之阴,叫人胆寒,但他却不知道,在他出生之前,自己还是少年之时,曾误服毒药。为解毒,遍用奇方,其中不乏以毒攻毒的方子。
在那段长达一年多的就医日子里,他犹如身处炼狱,几次从鬼门关前,去而复返,痛苦不堪。所幸他体格强健,远胜常人,终于病愈,随后,他慢慢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变化,如同因祸得福,对毒药的耐受,远胜于常人。
那夜,在他中刀倒地之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立即闭气假死,随后昏死了过去。
也是上天要给他一条活路。先是慕容替对那把淬过毒的匕首太过自信,并未仔细检查便丢下他的“尸体”离开。再是他的侄女慕容喆,总算还念最后一分血亲之情,及时赶到,阻止了叛军对他“尸首”的凌虐,安排人将他运回龙城落葬。
次日,他被卷在席里,用马车送回龙城的路上,苏醒了过来。
运送他的那几个鲜卑士兵见他死而复生,无不惊惧,又慑于他平日之威,何敢反抗,皆为他所用。
便是如此,他侥幸活了下来,等待复仇。
在这犹如活死人般的不见天日的漫长日子里,他无时不刻谋划复仇之余,每每想起萧永嘉,更是爱恨交加,难以自已。
自己曾对她一往情深,多年之后,更是因她之故,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望她有所回应,又何错之有?
“高峤方才不过是用奸计,才胜了我!当年他北伐,亦是被我阻挡,才失败而归!他一向便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慕容西,除了不是汉人,文才不及他之外,哪里比不上高峤?”
慕容西恨声应道。
萧永嘉怒道:“慕容西,你比他差得远了!只怪大虞朝廷无能,才叫你们这些胡人有了南下之机,你们犯下的累累兽行,我今日也不和你论。我只说一事。当日攻下高凉,你放纵下属,劫掠手无寸铁的民众,滥杀无辜,如此行径,与兽类,与你的侄儿慕容替,又有何区别?你遭如此报应,也是咎由自取。当日侥幸叫你活了下来,已是上天留命。当年你亦自称读过经史子集。论胸襟,论气度,论为人之道,你与他如同云泥之别!今日你还有何脸面,竟敢如此质问?”
她冷笑:“我再求你一事。从今往后,切勿再提你对我如何如何了!我萧永嘉可担待不起你如此的厚爱!”
“莫非你真以为你对我有如此之用心?你不过是不甘,自欺欺人罢了!”
慕容西双目定定地望着萧永嘉。那条提刀之臂,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抽去了力气。
带着残余血迹的那簇刀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