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仪耳听着这番话却一直不曾言语, 她披着外衣坐在床沿上,眼瞧着外头的天色, 是道:“你遣个脚程好的去外头打听一番, 昨夜宫里可曾出什么事?”
倘若父王和宣王真得夜闯皇宫,凭借周承宇的性子必定会大肆宣扬, 如今她也只希望父王和宣王可以全身而退。
杜若闻言却是一怔,她知晓陆机昨夜出门是有要事,可这究竟是什么事,她却是不知的。不过杜若素来沉稳惯了,因此即便心中再有疑惑却也不会置喙什么,她轻轻应了一声刚要屈膝告退便见红玉急急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红玉来得急, 那块布帘更是被掀得闹出一番好大的动静,睡在床榻里头的长安听见这个声响却是受了惊吓,这会便闭着眼睛哭了起来。
杜若先前也被红玉吓了一跳,她止了要离去的步子,这会便板着脸在轻声斥责着红玉“没规矩”…
红玉自然也知道自己先前形容有失,这会便已跪了下来,可面上却仍旧添着几分焦急和不安…只是这个时候,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五少爷,因此她纵然再是心急也只是跪着未曾说道什么。
屋子里弥漫着小儿的哭声,还有霍令仪轻声哄劝的声音——
霍令仪坐在床沿上,这会正伸手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等把长安重新安抚下来才转身朝红玉看去,她心下是奇怪的,这么多年,红玉性子越渐沉稳,除了上回李怀瑾出事,她有几分失态之外已鲜少有过这样的时候。
今日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霍令仪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等把床帐重新合上,她起身朝软榻走去,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一句:“出了什么事?”
红玉仍旧跪在地上,她往日娇俏的面上此时是一副苍白之相,耳听着这话终于是说道:“夫人,出,出大事了…”她的声音仓惶无比,好在还记着长安还睡着特地压低了几分声响,等前话一落,她是又紧跟着一句:“先前门房的小厮来报,昨夜,昨夜王爷和宣王夜闯宫殿意图谋害陛下,如今王爷已经被人拿下,宣王却不知所踪。”
她这话刚刚说完——
屋中便是一派静谧,不止是霍令仪就连杜若的面色也有些不好。
起初父王还活着的事,霍令仪是瞒着身边人的,可母妃和祖母离京这样的事,纵然瞒得住旁人,可杜若和红玉自幼跟着她又岂会一无所知?因此她便也未再瞒着她们父王还在人世的消息。
霍令仪虽然早有猜测,可如今听得这番话却还是止不住面色惨白,就连放在膝上的手也跟着收紧了几分。
她心中知晓父王和宣王昨夜进宫只怕宫中有诈,却总归是希望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可如今,父王被周承宇拿下,宣王虽然逃了出来身上却多了个意图谋害天子的消息,只怕此时城中早已有人在搜查宣王的踪迹了。
想必陆机迟迟不曾回来,许是与这桩事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霍令仪心下紊乱不已,就连那双远山眉也紧紧蹙着,如今父王落在周承宇的手中只怕生死难知…还不等她想出个法子便又听得红玉说道一句:“还有一桩事,太子亲下旨意说是,说是咱们李家勾结宣王也是乱党,如今已遣了都御史来捉拿李家一干人等,这会老夫人她们都已经过去了。”
“什么!”
霍令仪听得这话立时便站起了身,李家勾结乱党?周承宇他也真敢给他们乱加罪名!
不过以周承宇以往的表现,纵然他心中再嫉恨李家,倘若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会遣人上门…除非他真得有证据。可是他能有什么证据呢?跟随父王的那些人都是以往霍家的暗卫和死士,李家并无一人随同父王前去,而以父王的性子只怕就算死也不可能牵扯到李家。
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那座宅子。
霍令仪思及此,面上的神色便又多了几分深思。她原先那一声并未压低声响,小儿最不易受惊吓,这会长安听见自是又哭了起来,杜若忙折了身子过去哄人,等到那处没了动静,霍令仪才重新敛了心神,压低了声音朝半空中喊了一声:“暗一。”
没过一会——
屋中便凭空多了一道黑色身影,他单膝跪在霍令仪跟前,口中是恭声一句:“夫人有何吩咐?”
霍令仪见他出来便道:“你现在就遣人去书房那处,把那个机关给毁了,要快。”她这话说完眼瞧着暗一面上的踌躇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她身边的这些暗影最大的职责便是保护她和长安的安全。
可此时陆机不在府中,她身边也无其他可用之人,自然也只能借暗影之手了…因此她也未曾理会暗一的踌躇,口中是又紧跟着一句:“我在府中不会有事,你且快些遣人一道过去,务必要把那处毁了才是。”
暗一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敢再耽搁,待又应了一声而后便消失在屋中了。
霍令仪见他离去是又松了一口气,而后是同红玉吩咐道:“你和杜若就在这儿待着,好生守着五少爷不要出来。”等这话一落,她是又朝床榻上那个小儿的身影看去一眼,跟着便径直往外走去,只是霍令仪刚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