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是子时。
当重新站到地面时,桑柔觉得两只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酸麻,大腿根部的皮肉估计是被摩擦破了,每走一步都疼得她想流泪。
卫展黎看她走路姿势古怪,脸色煞白,顿了一下开口道:“秦姑娘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天亮后再去停尸房验尸?”
她摇摇头:“不用了,天亮后再验尸,那我们这么急赶回来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时间隔得越久,尸体被破坏的程度就越严重,那么能得到的证据就越少。
“展大人请自便,桑柔回去府中拿了验尸工具,便过去停尸房验尸。”
卫展黎愣了一下:“那在下陪秦姑娘走过去。”
“那便有劳展大人了。”
停尸房背后是一座小树林,今晚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小树林看上去幽深而恐怖。
已是三更天,桑柔以为这个时辰停尸房应该不会有人。
来到停尸房内院,却看到停尸房里面透着橘色的烛光,她不禁怔了一下。
只见门前不远的地方燃烧着一个炭盆,旁边还放着一桶醋。
“是穆大人。”卫展黎解释道。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微整了整被张牙舞爪的发容,推门走了进去。
“桑柔见过大人。”
他背门而坐,身影挺拔。
“不必多礼。”穆寒没有转身,而是指着放在墙角的一个小箱子道:“你看看可有欠缺的,如果有我让人立马去准备。”
“是。”
走到墙角,桑柔将放在地上的小箱子提起来打开一看,疲倦的容颜顿时亮了起来。
只见里面放有皂角、苍术、姜片,都分别用白纸包好,还有一小瓶麻油、一大瓶酽醋,以及各种尺寸的刀具和镊子,东西非常齐全。
这些工具可比她的要好上百倍,就拿她手中的这把小刀来说,刀刃薄而锋利,刀柄长刀刃短,这样的制作便于使力,却又不会伤到人手,真是独具匠心!
“回禀大人,验尸工具很齐全,只差书吏。”她说着转身。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狐裘,一头墨发半束半披散在身后,越发显得他肤白如雪,容色倾城。
她心忽的一窒,仿佛眼睛被刺痛一般,微微垂下眼眸去。
他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温凉:“验尸单我来写,你准备好便可开始。”
“是。”
屋内的铜架落地灯全部点燃着,亮如白昼。
她在角落处点燃苍术和皂角,口中含上一小片姜片,脱掉披风,挽起衣袖,人随即跟着打了个冷颤。
为了保存尸体,停尸房里面并未置备火炉,因此室内的温度并不外面温暖多少,反而还因地处山林脚下,多了几分阴冷。
她走到板床前面,伸手揭开遮盖尸体的素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命案(2)
只见板床上面,赫然躺着一具无头、无四肢,全身**的女尸,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死者女,皮色白,年十七至二十五。尸身赤裸,死者头部、四肢皆被砍掉,尸块未找到。颈部和四肢切口处有多处细小皮瓣和条形碎块,边缘参差不齐,深宽凹凸不平,皮肉外翻,骨头断面有起伏的波浪状锯齿痕,初步推断凶器为一把锋利的锯子。”
“四肢伤口溃烂化脓,有灰黑污水流出,臭秽不堪,应是受伤有些时日,可确定死者是在生前被截掉四肢。”
桑柔蹙眉,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刚看到尸体时,她还以为只是一单单纯的碎尸案,可现在看来,死者生前应该是受尽了折磨后才被砍掉头颅。
她想起了当年汉朝吕太后发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酷刑——人彘,浑身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
他口中并无含姜片,此刻闻到那股刺鼻的腥臭味,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
“把灯靠近些。”
她有个坏习惯,一旦开始验尸,便会变得心无旁骛。
就像此刻,她完全忘记了站在她旁边记录验尸单的人不是书吏,而是一品首司大人。
橘黄的烛光下,她一双杏眸幽黑深沉,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帘下投下两排扇形的阴影,一张小脸无比的严肃认真。
穆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落地灯架上拆卸下一盏油灯,推动轮椅向她走过去。
她用竹镊小心翼翼地翻开右臂的化脓物,从里面夹出两小团颜色青黑、带着腥臭的东西,并排放在一条素白干净的手绢上。
“这是什么东西?”
她凝眉研究了一阵道:“看着像是蓑衣莲的叶子被剁碎后的样子。”
他眉梢微挑:“蓑衣莲?”
桑柔一转身,忽的对上一张容色清华的容颜,又是一怔。
“蓑衣莲是我母亲家乡的叫法,蓑衣莲也叫马兰头,路边田野、树林经常可见到这种野草,农妇一般割下来喂猪。”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