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正当陆东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来到一处破旧的平房前。
陆东依稀记得十多年后,城南开发成为新城,这里就成了城中村,村里的几家钉子户,怎么都不愿搬。其中当头的那家开了一个小卖部,店主就是黄伦的大哥。
就在半年前,黄伦为拆迁的事情,四处托人帮忙,他大哥也经常来办公室找黄伦出谋划策,商量怎么能多占一些便宜。陆东经常路过这个城中村,偶尔见到顾客和黄伦的大哥吵架,因为店里卖的是山寨货,康师傅变成了康帅傅。黄伦大哥还以此为笑料,在办公室大声宣扬,说现在的人太蠢,连“师”和“帅”都分不清,活该被骗,只要顾客出了店门,他一概不认账,这些年来,骗了不少人。
就在此时,一个约莫三十的男子走进平房里,陆东一眼就认出是黄伦的大哥,门口正好停着一辆没上锁的破旧自行车。
陆东心头莫名涌起一阵冲动,扯开领口的扣子,脸上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坏笑,走到那家人门口,很自然的骑上自行车。可才刚刚骑出十米远,陆东就停下车,回头吹了个口哨,不停拨弄着单车铃铛。
听着“叮铃铃”的响声,有三五人走出家门,黄伦的大哥看了眼陆东,又瞧了瞧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不免有些疑惑。
“嘿,姓黄的!”陆东冲店主喊了一声,拍了拍骑着的自行车问道:“这是你的车吗?”
黄伦大哥微微张着嘴,诧异的点点头,不知道陆东要干什么,“你是谁啊?骑着我的车干什么?”
“记住咯,老子叫陈德平!”陆东大喝一声,右脚一蹬,一边按着铃铛,一边疾驰而去,喊道:“你的破单车,爷爷征用了!”
“抓小偷啊!”黄伦大哥先是追了两步,又重新跑回屋里,抄起一把菜刀,可哪里还有陆东的身影?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你能骑着菜刀飞啊?”
“哈哈,你记住了,我叫陈德平!”
骑着自行车疾驰在路上,陆东觉得全身下上,里里外外,充满了一股爽劲。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偷过东西,更别说做出今天这样出格的举动。
原来不敢干,不会干的事,陆东今天就干了。
或许,只有这样做,陆东才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才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可回来了!”陆雪和李萍焦急地站在院子里,正要出去找陆东,却见他衣衫不整的骑着一辆破烂自行车冲了进来。
“几点了?”陆东把自行车丢在大门处,打开墙角的水龙头,猛地喝着水。
“都五点了,我们正要去找你。”李萍看了眼自行车,问道:“你哪来的自行车?怎么能随便丢在门口?”
陆东喘了两口粗气,毫不掩饰道:“偷来的。”
“你胡说什么?”李萍和陆雪根本不相信陆东会偷东西,只当他在乱说话。
陆东做了坏事,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道:“不是偷的,应该是抢的。”
李萍瞪大了双眼看着陆东,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有些怪异。
“真的,那姓黄的还提着菜刀追我。”陆东捧起水洗了把脸,道:“谁让他卖假货,卖了假货还理直气壮,我这算”陆东想了想,觉得也不对,因为那人现在还没卖假货,不能因为还未发生的错误就惩罚他人,不过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道“我这算是提前教训他。”
“你这笑话不好笑。”陆雪看着陆东浑身已被汗水浸湿,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说法,道:“你肯定是和哪个同学打球忘了时间,这辆车是借来的,就先放在这里,我明天帮你还。”
“好,我是好孩子,听姐姐的话。”陆东一脸得意的笑,暗想:“难道这才是真实的我?”
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响起,陆东又一次踏上了大学之路。
陆安民表面严厉,心头却舍不得陆东吃苦,加上又是去大学报到的特殊日子,这才托关系订了三张卧铺票。即便是卧铺,车厢里还是人多嘈杂,气味难闻。习惯了十五年后生活的陆东,坐在老式绿皮火车上,摸了摸脏兮兮的床单,是浑身不自在。他与父母并排而坐,看着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不由出了神。
对面坐着一个下海经商的中年男子,一直侃侃而谈,越说越带劲。
等待陆东去厕所的时候,李萍低声对陆安民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儿子有点不对劲?”
陆安民喝了口浓茶,一边看着手中的报纸,一边回道:“上大学,就算成人了,不在我们身边,管不到了。”
李萍说:“不晓得是不是离开家的原因,我今天突然发现你儿子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陆安民眼睛没有离开报纸,道:“哪不一样?”
李萍想了想,道:“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变得老气,变得”
陆安民朝过道扫了一眼,见陆东还没有回来,才微微笑道:“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书读得多,眼界自然也就宽了。”
听着陆安民语气中的自豪感,李萍也很是欣慰。陆安民平日里对陆东极为严厉,是个标准的严父,然而心里面却引以为傲。陆家祖上都是知识分子,陆东的爷爷在县城里主政一方,可到了陆安民这一辈,遇上了特殊年代,不仅父辈受到影响,自己也才只读了个中专,上大学就成了陆安民梦寐以求的事。可一眨眼,年岁已高,这个希望只能寄托在陆东和陆雪身上。这个年代考大学不容易,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