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仇禩等人接到了下山的通知。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只是时间提前了四年而已。所以,六人非常平静。
第三天,独孤鹤轩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告别宴”。众人只是默默地吃着,喝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无话可说。
沉默中,告别宴结束。仇禩等人背起行囊,并肩朝黄院外走去。独孤鹤轩缓缓转身,朝房间走去,沉声道:
“活着!等我!”
夏末秋初,天高云淡。天地之间,宁静祥和。
春华秋实,正是一年中的收获季节。
漫步在元明仙道上,独孤鹤轩的心底涌起无尽的杀意。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直到那位少女的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走仇禩等人开始,内心的那股噬血之念再难彻底压制。
熊听露!
这位云家与熊家结合而生的少女,看似娇弱,却有着难以置信的力量与智慧。如今,已被金霞峰的寒珠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实力更胜早些入门的师姐霍青露。
“喂!小偷,架子够大的!我师尊等你一个多时辰了!”一道百无聊赖的声音打断了沉思中的独孤鹤轩,独孤鹤轩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去,站在前面的是甄诗影。
“我让他等的?”独孤鹤轩冷冷的看了一眼甄诗影,让过身子,朝杏林大殿走去。
景澄长老早早等候。毕竟,无论独孤鹤轩的身份是如何卑微,但仇禩等人的事不能当没发生一样。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都有必要跟这位黄院主事弟子说一说。
“慈航峰佛院弟子独孤鹤轩,拜见景澄大长老!”
独孤鹤轩行一大礼,没等景澄长老反应,径自走到左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手中长戟如威武的守卫,守护在主人身旁。
“鹤轩师侄,关于仇禩等人的事,我相信你肯定联系到了听露师侄的身上。师叔甚为担心。所以,今天叫你过来,便是将这事说开。”景澄长老开门见山的说道:“此事乃是掌教师兄亲自裁决。”
“这事,恐怕是说不开了!”独孤鹤轩冷冷的说道,“云家占据了龙渊谷的半壁江山,要是这事你跟我说开了,那独孤家的祖宗能跟我说开么?我不管她身后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只要她继续将手伸向我,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景澄长老为之一怔,以他的修为不难察觉到,独孤鹤轩的体内正释放出浓烈的唳气与杀意,遂是沉声道:“师侄,你为何突然唳气大增,杀意弥漫?”
独孤鹤轩平静的说道:“师叔可曾听过,‘独孤十三式’的最后一式是什么吗?”
“灰飞烟灭剑诀!”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神,那是挡独孤家人的唯一下场!”独孤鹤轩淡淡的说道,“以后多告诫他们,别惹我!”
在景澄长老师徒的注视下,独孤鹤轩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在他们眼里,那道弱小的背影上好似伏着一个正在苏醒的恶魔。
“诗影,送送鹤轩!”
甄诗影应了声,当她紧盯着眼前的身影,一起走出杏林大殿时,一股奇妙的感觉正在形成。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个小男孩真的很孤独。
少男少女走出大殿后,大殿后堂转出两道身影,是两个貌若天仙的中年道姑。
一位稍胖的道姑说道:“师弟,看来这事棘手了!”她便是寒珠长老,位高权重,声势显赫。
“棘手?莫非二师姐早就想对鹤轩师侄动手了?”景澄长老脸色大变,怒意顿盛,大声质问道:“你为何非要收熊听露为徒?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掌教师兄?”
另一位道姑和颜悦色的劝道:“景澄,有话好好说。何必跟二师姐发这么大的火?”
寒珠长老黛眉微蹙,反问道:“小师弟,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听露能赢得了鹤轩?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察觉突然靠近仇禩的人是什么来历,什么用意,而且在别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做出最精明的决断。这样的人,岂是你的听露能对付得了的?”景澄长老怒视寒珠长老,大声道:“还有你,你拿什么跟掌教师兄斗?你的这步蠢棋,反而让掌教师兄顺水推舟,将独孤鹤轩逼入绝境,从而唤醒独孤家的七星血脉。”
“两个绝世的精明人,心照不宣!看来,掌教师兄早已掌控大局,只等别人入瓮!”说话的道姑道号灵珠,是景澄长老的师姐,亦是景澄长老的夫人。但与景澄、寒珠二人不是同一个师父。
“二师姐,我给你提个醒,当初师父让我退出大位的竞争,选择支持远岳师兄的时候,你可是在场的。”景澄长老似有累意,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后堂走去,此刻,他的脚步、他的身影,与先前的那位少年是何其相似,缓缓说道:
“一切好自为之!”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当眼睛不好使时,你得用心去感受。”
其时,离此百里之外的山道上,同样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在行走。独孤鹤轩缓缓走进浓雾紧锁的深涧,一直走了下去,安静的走了下去。白须老人的那句话萦绕在脑海,成了他走下去的指明灯。
满地白骨,有兽骨,有禽骨,有人骨,层层叠叠,盈盈累累。周围传来强大的妖兽气息,可与独孤鹤轩身上的气息相遇后,它们选择了继续蛰伏。
涧内,没有阳光,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没有世间的一切吵杂声。只剩下一颗心跳的声音。恍惚间,仿佛整个山涧跟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