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堂,简而言之,就是寺庙内所有文僧的学堂。
按照王青的安排,每日早晨文殊堂讲课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位苦行僧去侍奉伴读。
当然,所谓的伴读都是假的,因为身为苦行僧,大多出身贫寒,资质奇差,大字不识几个,更遑论能听懂经义了。
侍奉倒是真的,端茶送水,整理书籍,课前课后的清扫,有时候还要为文僧们跑腿打饭,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还必须以笑脸相迎,因为文殊堂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得罪不起……一早上下来,那其中的苦累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以前的惯例是跟排班一样,他们这数十个苦行僧轮流去值守侍奉,平摊下来大约每人一月能轮到一次。
“这……”一众苦行僧听了江流的提议,都是又意外又惊喜,一时间反而没人应答。
“那你自己的清扫功课呢?”吴三回了回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江流居然主动把最累的活计给包揽了。
“待文殊堂下课以后我自己完成便是,师兄无须为我操心。”江流看了一眼吴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把清扫功课推给他们,当即笑道。
吴三见江流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多少有些尴尬,讪讪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师弟了,不过师弟若是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尽管找我们就是!”
“那就多谢江师弟了,有事情尽管招呼!”众人回过神来,都变得热情无比。
他们说说,江流儿也就听听,等这帮苦行僧吆喝着回去玩骰子以后,江流脸上的虚假笑意才逐渐收敛,转身回到了木屋。
拿过毛巾随意在脸上擦拭了几把,江流和衣躺下,前世今生,尽数在眼前掠过。
“无望成为武僧,那文僧便是我最后的希望,而以我苦行僧的身份,唯一能接触到文僧经义的地方,便只有那文殊堂了……”江流喃喃着进入了梦乡。
……
翌日凌晨,太阳甚至还未露出头来,梳洗完毕的江流已经到了净土寺侧门处等候。
今日的江流换了一件僧袍,虽然洗得发白但却是没有补丁,这也是侍奉文殊堂的着装要求,为了这个净土寺还特意给每个苦行僧单独发了一件材质稍好的僧袍。
“既然自称佛家众人,却又干这种着相之事。”江流恭谨地立在门前,心中却是闪过些讽刺。
吱呀!
不多时,侧门被推开,打着哈欠的王青探头一看,招手道:“今日是你侍奉吗?快快进来。”
江流合十问了个好,才依言进入了寺庙之中。
虽然已经重生数月,但江流仅进入过净土寺两次而已,之前都是迷迷糊糊,谨慎无比,此时江流才敢稍微抬起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虽听别人说净土寺在整个大唐版图中只是小庙,但江流放眼望去,这净土寺的装潢却是恢弘无比,阁楼林立,殿堂成群,只怕前世进过的天下第一古刹少林寺也不过如此了。
有些走神的江流一个不注意,顿时撞在了前面陡然停下脚步的王青身上。
“小兔崽子,你找死吗?”被撞了个踉跄的王青怒喝着转过身来,举手便要打。
江流眼神一冷,正在犹豫要不要躲的时候,另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弥陀佛,此处因何事喧哗?”
“见过清仁师叔祖!”王青一惊,连忙转身俯首道。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僧人,身穿月白色僧袍,外面还罩了一个藏青色的袈裟。
僧人慈眉善目,看上去只是平常,但却有一种让江流不敢直视的感觉,难以抑制的敬畏感从江流心底不断生出,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中年僧人法号清仁,正是文殊堂的住持,自身乃是一个强大无比的文僧,江流也是在首次见识过他的气度之后,才开始相信这世间果真有超越凡人的存在。
“戒骄戒躁,方能证得大道,你若是早些悟了这道理,也不至于今日还在门外徘徊。”清仁摇摇头,挥手道:“退下吧。”
“是!”王青不敢多说,毕恭毕敬的退下,只是走时狠狠瞪了一下江流,眼神中满是威胁意味。
清仁正要转身,目光随意扫过江流却是疑惑道:“我记得十几日前你才来过,怎地如此快又轮到你了?”
江流没想到清仁的记忆如此之好,连忙答道:“是弟子主动要求来的,想多亲近一下寺庙。”
“难得你有一颗向佛之心,出身低微并不要紧,世间诸般事情皆是修行,你做了,自然有所得。”清仁笑了笑,没有再多问,转身进入了文殊堂的内院。
心中有鬼的江流松了口气,连忙也从后门绕进了文殊堂,拿起院中的水桶开始打水。
文殊堂虽是净土寺的重地之一,但占地却不大,堂中除了一座铜制的文殊菩萨像,便只有数十张桌椅,几排书架,摆设极为简洁。
在江流打水泡茶以及清扫堂院的过程中,陆续有着年轻的白袍僧人谈笑着进入了文殊堂,最大的不过三十几岁,小的只有十几岁,但个个身上都透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
这些人便是如今净土寺年轻一辈中所有的文僧,虽然看着都瘦弱白净,但江流清楚的知道,他们只要挥一挥手指,便能轻松的击倒那些穿着黑袍的武僧。
“师叔,这是您的茶水……师伯,这是您的……”江流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杯茶水端到桌上,一边恭谨地问好。
寺庙如今有三辈,分别以清、玄、空命名,别看这些文僧年幼,但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