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与她两丈之隔的王绮都听的真切。
又听另一命妇说道:“看来两位确如传闻中说的有些嫌隙了。听宫里公公说,昨日陛下召见永庆王,与他提起指婚之事,那永庆王听了那官家小姐的名字,直接跪下说宁愿遁去佛门也不愿娶那……”她扫了眼沈清,抬手掩住声音,“……娶那女夜叉。”
说罢,两个命妇皆以帕掩唇轻轻笑了声。
沈清虽听的不真切,却也零星的听到了些,当下就攥紧了帕子,面容僵硬起来。
坐上的皇后凉凉扫了眼命妇们,命妇们自知失礼方停下说笑。
宴席散后,皇后朝华由侍女服侍着回殿,皇帝苏恒已然在寝殿批阅奏折候着她了,她抬步走近殿内,就见永庆王苏远立在苏恒旁,口中还念念有词:“无论如何都不能娶那女夜叉……”
苏恒抬手将奏折“啪”的扔在案几上,抬首蹙眉看他。
苏远继续道:“皇兄……你是不知那女人,昨日她冲撞了我的车马,竟还动手推搡我!”
苏恒抿唇,目光凉凉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已然将他的心思看透了般。
皇后走进殿内,笑着对苏远说道:“我今日见了沈家小姐,要说礼仪矜贵,倒不逊色于其他官家小姐。”
苏远一边用手急急的敲打着折扇,一边说道:“她那是虚伪作态啊,想当初她不由分说将我生生捆在树边两日,这丫头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她……”
“好了。”苏远不带说完,苏恒便喝止道。
苏远停下控诉,苏恒向他一挥手,他便迫不得已的施礼退了下去。
朝华上前来,为苏恒换了新茶,笑道:“阿远倒是个性情中的,只是不想娶还能说出人家姑娘这么多不是来。”
苏恒相起江清平今日早朝后的话,凉凉一笑道:“他哪是不想娶……他是不敢娶。”随后长叹了一声,心道苏远不愿娶也罢,总归指婚只是安抚沈构的权宜试探,就算是安抚住了沈构也难保他将来不会生事,不如将他干脆的一网打尽。于是暗暗思忖起其他绸缪安排。
……
宫门甬道上,沈清紧紧攥着手帕,目光凌厉的看着迎面走来的苏远。
苏远远远的就开始打量她,只见她芙蓉锦袍裹身,衬的腰肢纤细柔软,柔软长发只以海棠白玉簪和流苏玉步摇隆起点缀,却更显眉目清朗动转含情。他看着她这番小女儿娇态,却恍惚间想起了那年雍州围城,她身披战甲于城楼上的飒爽英姿,那样夺目的沈清,他只一眼便记在了心上。
他还在直直的凝视她,沈清已然走到了他的跟前,开口便道:“王爷不愿娶我,也不至要在天下人前败我声誉。”
苏远轻轻一笑道:“明明是你昨日冲撞推搡了我,让街市上的人看了去,如何是我败你声誉。”
沈清被他噎了一下,深知苏远从来不是深明大义的君子,他害她年近十八无有人敢提亲,而今日又害在殿上被命妇们编排,不禁新仇旧怨涌上心头,想抬手甩他耳光,却顾及着这是在深宫禁地,那蒸腾的怒意便转而倏地冲上眼眸。
苏远就见不让须眉的巾帼沈清,紧紧咬着柔润双唇,眼睛强忍着眨了几下,终于没忍住般的,落了滴泪下来。苏远只觉脑中轰隆一阵响,怔愣在原地不能动弹,惶恐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沈清赶忙抬手拭了泪去,不再看苏远,直直向前走着,经过苏远身旁时还狠狠撞了他身子下。
苏远被从恍惚中撞醒,他难得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态,负手直勾勾的望着沈清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复杂。
他哪里是故意欺辱她,又哪里是真心不想娶她,他贵为皇弟更深知古来帝王家的野心猜忌,沈清的父亲沈构为皇兄忌惮,若娶了她,纵然皇兄念他信他,也难保沈构不会以他这皇家血脉起乱生事,到时他夹在皇兄与沈构间必然难得善终……他怎么敢趟这趟浑水。
……
近来王绮见江清平神思倦怠,虽江清平宽慰她只是军务繁重了些,但她打听侯就知他是在朝堂上被人参奏弹劾了。
八月,雍州沈将军沈构入京,牵扯来了震动朝野的谋逆大案,当时王绮还不知道,那案子直指的便是威震乾国的抚远王江清平。
八月十四中秋前夕,江清平突然从军所匆忙回府,连夜便安排正在卧房等他的王绮上了车马,言称皇帝准她回国省亲,王绮疑惑江清平此前还因疑她要回越国而大动肝火,明天便是中秋团圆之日,如何突然要在这黑灯瞎火下送自己回去。不待她追问,驾车的侍从便扬鞭驱起车来,王绮急急掀开帘巾回头看他,他长身玉立在漆黑的夜幕里,只能看到他坚实肩膀的轮廓,见她回头抬步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便有月光映在他身上,那身影伴着夜凉生出阵阵寒气,令她倏地心中一紧,抓紧车窗棂,突然生出了不安。
王绮走时已经入了宵禁,街道上寂静无声,突然有火光映在帘巾上,王绮心中一动掀开来看,霎时瞪大了双眼,就见街道上两支百人的翊阳御军严整而迅速的行进着,那行进的方向赫然是抚远王府所处的王公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