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看着成钰,须臾后,手上算盘立起,他从身后抄出一把拐杖,拄着往里屋走。
两人在外等着,小片刻后,老人家带着一小童出来,那小童怀里抱着一把琴。
他将那琴推到两人面前,道:“早年的手艺活,公子若觉得可以,便送予两位了。”
那是一把老旧的琴,琴尾斑驳,可知年代很久远了,琴身上并无多的纹路,只刻有‘一日’两字。
“一日,有何寓意?”成钰问。
“哪有那么多名字都要有寓意。”老人又坐回了原位,埋头打着算盘,“没头绪了,便随便给了个名字而已,不用瞎猜测。平乐斋要关门了,两位公子无事便离开了吧。”
店主人家已经抬手赶人,成钰也不多言,将琴背负身后,推着陈清酒就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这一进一出间,天便飘了小雪,路上人越发多。
成钰从一个小姑娘手里买了串糖葫芦,然后拉着陈清酒,渐渐走到了墙角的偏僻位置。
他咬了口糖裹的山楂,然后将陈清酒拽到面前,双眼眯的似狐狸一般,诱道:“阿酒,张嘴。”
陈清酒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微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且道:“不要。”
成钰却握着他的手腕,站在原地,依旧笑意盈盈地看他。
四目相对,缄默良久,陈清酒终于叹了口气,眼神往四周溜了溜,最后抬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薄唇轻启。
成钰满意地将口里的酸甜渡给了他,舔了舔唇,略微魇足。
陈清酒无奈地挣开了他,边走边用手指将嘴角的糖渍抹去,心道:“这人,要惯的无法无天了……”
他不知身后的成钰心里有多甜,仿佛泡在了蜜糖罐子里,溺的不想出来。
身子猛然被人一撞,原本就心思恍惚的成钰脚下一绊,手上的糖串跌落在地,瞬间被滚成了泥团。
那人被成钰y-in寒的眼神盯得发毛,却又借着酒胆,双手叉腰,吼道:“看什么看!狗瞎子,不认路啊!”
成钰没说话,眸色中添了一抹异常的血红,他微微仰头,手指刚抬起,身后便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是陈清酒去而复还。
成钰眼底的血色蓦然褪去,他手缩在衣袖中,转身快步走到了陈清酒身后,单手捏着身前人的衣袖,怯懦道:“郎君,这蛮奴轻薄人。”
听到这称呼,那人险些又破口大骂,仔细望去,竟是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顿时酒醒三分,起了浑身j-i皮疙瘩,哆哆嗦嗦地就离开了。
“呸!什么世道,两个男人也不嫌恶心,死断袖!”
他说话时声音倒是压的很低,可两人谁听不到,成钰握住陈清酒衣袖的手立即收紧,眼底晦暗不明。
陈清酒按住了他的手,微微侧身看他,缄默不语。
成钰打了个激灵,嘴角扯出了笑意,道:“阿酒这是在看什么?”
“儿茶。”陈清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平淡无波,目光却十分坚定,他道:“你是不是疯魔了?”
当年离开赤城山的缘由,便是他修炼不慎,入了魔道,后又被化祖附体。
绛灵虽心志坚,可也不可能日日防备,再加上他之前灵力低微,一时生了心魔,也不是不可能的。
凡人都会生心魔,就看你能否自制。
陈清酒手指移向他眉心,轻道:“你如今灵力不比从前,按理说不会被心魔控制,可今日一瞧……”
他抿唇,停顿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儿茶,你作何醒了心魔?是因为之前月见的亲近吗?”
“阿酒……”
成钰叫了他一声,就在陈清酒以为他要解释时,成钰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头埋在他肩上,紧闭着眼,什么都不说。
清冷的呼吸响在耳际,肩头的衣衫被打s-hi。
饶是当年,陈清酒也没见过他一滴泪,如今这般,确实慌了。
陈清酒搂住了他的腰身,心中疼得泛着苦楚,“儿茶,不会再有其他事的,你要相信,日后的一切,我们都会处理妥善的。”
每一次的轮回,柜山下的墓碑,已经让陈清酒麻木了,但那不代表着他可以看着心上人在他面前身死魂灭。
成钰亦然,世间万般,于他皆是虚妄,但若让他与人此生不可再见,将无去无从。
他们都已经很累了。
“儿茶,我们回家,心魔一日不安,我便陪你一日不出。”
初冬的暖阳难得一见,成钰躺在合欢树下,按理说这个时节,合欢花早已落败,可竹屋前的这家伙,却和成了j-i,ng似的,前两天还冒着雪盛开。
雪覆后的合欢花添了一丝冷香,成钰闲来无事,又借着这大好阳光,便摘了些晾晒。
他正理着花j-in-g,身后突然噼里啪啦,阵阵乱响,一转头,便见木灵从厨房里魂飞魄散地飘了出来。
“成,成钰……你家那位要烧厨房了!”